192昨日重现
第二天，建忠、阿贵、吴妈忙着收拾屋子院子。二牛和阿福各赶一辆大车出发了，将近晌午，建诚带着他们载了满满登登两大车东西回来。
建诚一进屋看到胖婶在屋里和母亲说话。便叫了一声：“婶子。”
胖婶呵呵道：“知道你们回来了，过来看看，跟你妈说说话。”
胖婶是出了名的大饼烙得好。建诚道：“婶子，我就馋你烙的大饼，中午别走了，烙几张饼吃吧！一会儿叫我叔过来一起吃得了。”
胖婶一脸的高兴，连忙道：“行行行。”
阿福阿贵忙着安上新锅，建忠建诚铺好几个炕席，又卸下几匹布料和锅碗瓢盆。建忠道：“诚子，置买这些东西得不少钱吧？”
建诚笑道：“钱是花了不少，不过那400大洋还没花完呢。”
建忠疑惑地瞅着建诚：“你——怎么知道那400大洋的事？爹跟你说的？”
建诚道：“还用得着爹跟我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一清二楚。”
“莫非——莫非……你就是那个……”
“对，我就是那个厅长，我如果晚去一会儿，咱们恐怕就永远也见不到面了。咱这一家子人，就都葬送在钱大能这个混蛋手里边了。那县长就是个墙头草，哪边风硬哪边倒。我头一回去给了他十根金条，让他对你们好一点。这次钱大能给他500大洋，他还照收不误，这种东西，就该好好治治他。”
“你胆儿真大，派头十足，装得还挺像，连我一点也没看出一点破绽。”
建诚道：“那是，装的不像，能骗得了县长那么大人物么？你可记着点，这件事跟谁也不要透露。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这还用你说么？”
“哥，吃完饭我去把我嫂子他们接回来，你多带几个人到东庄子钱家把咱家粮食拉回来，我就别去了，那老娘们要冲我撒泼打诨的我不好说话。”
“行，就这么着，我去，咱有文书她想打赖也不好使。”
建诚吩咐吴妈炖了一大锅豆腐粉条肉菜。又叫建忠请了村里的几个巧媳妇来一块儿吃。
吃过午饭，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胖婶、吴妈和村里的几个媳妇忙着絮棉花，穿针引线做被褥。建诚去桃林村接云杉和几个孩子。赵夫人知道谷家的状况，怕冻着自己的外孙们，叫人往建诚车里塞了好几床被褥，又给孩子们带了几袋子吃食，方才停下来。
建忠带了二牛、虎子……好几个村里的壮丁去东庄子拉粮食，钱家自然不给，建忠亮出文书：“我今天必须拉回我自己家的粮食，你们拦也拦不住。再拦，我把你们钱家所有的粮食都拉回去。”
钱太太正在屋里躺着抽着大烟，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有下人来禀报说有人要拉粮食。钱太太停了烟，嗖地坐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外跑：“谁要拉俺家粮食？”
建忠道：“我！”
“拉我们家粮食，休想。”
二牛道：“臭娘们，真不要个逼脸。你们家干的见不得人的“好事”，往粥锅里下毒害死人不说，还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偷人家粮食，你以为偷来放在你们家就是你的了吗？门都没有，今天，把拉来的人家粮食还给人家，啥事没有，不然……”二牛从腰里掏出一把匕首：“咱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今天谁也别想走出这个大门。”这一招果然好使，没人再敢吱声。二牛手一挥：“走，开装。”众人一窝蜂似的直奔粮仓而去。
钱太太躺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撒泼哀嚎着耍混，也没人理她。好一会儿，几个丫鬟婆子过来才把她生拉硬拽地薅进去。
吃过晚饭，宝根出去串门了。秋月对吴妈道：“吴妈呀，一会儿烧锅水，给我洗洗身子。”
吴妈道：“行，一会儿我多烧点水，再给你洗洗头。也该洗洗了，在那猪窝一样的地儿靰絮了这么多天，都快着虱子了。”
吴妈插上门，把一个大木盆放在地上正中央盆顶上吊上一个大布罩子，拿了一个木桶舀了些凉水，又从锅里对了些热水进来，调好了水温，倒进木盆里。
秋月坐进木盆，干瘪的肉皮子包着一副骨头架子，吴妈给她搓着后背：“老太太，瞧你瘦的，赶明让他们给您买些营养品补补。”
秋月道：“每次建诚回来也不少买，又是人参又是鹿茸的，那人参都着了虫了，我也不想吃。洗个澡，身上洗的干干净净的，我就该上路了。”
“老太太，好好的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这不是又回来了吗？孙男娣女一大帮，您就等着享清福吧。”
“人这一辈子，享多少福，遭多少罪，那是有数的。福享到头，罪遭到头，也就该走了。”
“老太太，您快别说了，您的福啊，且是享不完呢。”
“吴妈，敢明儿让建诚拉你出去，给我挑两块布料子，叫嘎奶奶、胖婶他们过来给我做身寿衣吧！”
吴妈一听这可不敢打岔了，连忙答应道：“好，好！我听您吩咐就是了。我知道您喜欢鲜亮的颜色，你看小袄棉裤咱来身粉紫色的怎么样啊？”
“嗯，行。”
“大袄咱就来个葱绿色的？”
“行，你就看着安排吧！你说的这两个色我都喜欢。”
宝根回来感觉屋子异常得暖和，问秋月道：“老婆子，这屋怎么这么热？”
秋月道：“我刚才洗了个澡，吴妈把炉火烧得旺了些。”
“一把年纪了，还挺臭美，大冬天的也不怕冻着，你咳嗽刚好了些，又瞎折腾。”
“你怎么那么多话，快睡觉。锅里还有热水，洗洗脚去。”
宝根拿了盆，从锅里舀了水端进屋，坐在炕沿上，把脚泡到水里。
秋月铺着炕：“今儿盖盖这三面子新的大被子，结婚都没盖过这么好的被褥呦。老头子，我要是走在你前头，剩下你自各，你可得压着点脾气，别动不动就发火。凡事儿子、媳妇说了算。你就吃饱了一蹲，啥事也别操心了，呆着你的就得了。”
“行，知道了，我这脾气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宝根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