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试卷，除了生物老师形同虚设的讲题，各科老师已经基本逐题讲解完毕，接着又是新的教学内容。
    数学课上，郭永新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难度提升的因式分解题目，让学生求解过程。
    他抽空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菊花枸杞茶，眼神在最后一排转过。
    很好，以前心不在焉走神的，在遮遮掩掩玩手机；以前堂而皇之玩手机的，在光明正大走神；以前面无表情走神的，在眼神飘忽走神。
    “下边，哪位同学起来回答一下？”
    玩手机的立刻收起，走神的还没回神。
    众人都是一致的沉默，眼观鼻鼻观心，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只要眼神不对视，只要鼻子不喘气，那就不会被喊起。
    “题目是难了点，但结合今天教过的方法，灵活运用，还是不难的，数学课代表呢？”
    郑贤硬着头皮回道：“老师，我还没做出来。”
    “那……大道至简同学的同桌呢？”
    不少人齐齐回头，顾瑭当先反应过来，推了推楼巍。
    “老郭叫你呢，答题。”
    楼巍回过神，站了起来，刚刚没有在听，顾瑭也在走神，两人看向黑板，大脑迅速运转。
    但运转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顾瑭开口：“老师，这题是不是有问题？”
    “嗯，无法因式分解。”楼巍道，“如果最后一个减号改为加号，那么可以用待定系数法，如果最后一个数字从2改为21，那么可以用主元法。”
    教室一阵安静，转头看的人多了一些。
    郭永新看了一眼自己抄下的题目，连连点头，笑眯眯道。
    “哦哦，还真是，是老师少写了一个1，果然题目就无解了。”
    转头的人又多了一批。
    顾瑭眯了眯眼，对这老师蔫坏的印象没有变过。
    “没想到还能从符号上边举一反三，不错不错，解题思路非常活跃，难怪成绩进步飞速，有什么学习方法，可以跟同学分享一下呢？”
    楼巍一顿：“我……同桌教的好。”
    “很好很好，理应互帮互助，互学互通，大道至简同学的解题思路也是非常新颖。”
    “哪里哪里，都是他自学成才。”
    顾瑭面带笑容，手指暗中掐了一把楼巍的大腿。
    楼巍紧闭嘴唇，才忍住没有发出痛呼的声音。
    “学习还得靠自律，那下次你们能自学成才到多少分呢？”
    “还没想好，考得太好怕你们怀疑我们作弊，考得太差又嫌我们隐瞒你们实力。”
    郭永新点头：“很有自信啊。”
    “必须的，骄傲使我进步，自信让我脱俗，这是身为津阳三中校草的基本素养。”
    众人：“……”
    下午放学，两人回到宿舍。
    楼巍开门的时候，顾瑭盯着寝室门牌号若有所思。
    “怎么了？”
    “我想好了，下次我俩的月考目标值，就是这个数。”
    楼巍抬头看去，520。
    “怎么样？”
    “好。”
    “这次我决定开启困难模式，只能是这个数，多一分浪费少一分残废，而且语文作文必须写，不写就是作弊。赢的人有奖励，输的人也要接受惩罚。”
    “都输呢？”
    “你能不能长点志气？”
    “都赢呢？”
    “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楼巍：“……”
    楼巍迟疑了一瞬，忽然就明白了：“你赢了呢？”
    “我赢了那不是理所应当，以后……”顾瑭将人推进寝室，反手将门带上，“我想什么时候……亲你、咬你、吻你，就什么时候。”
    楼巍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坏事。
    “我输了呢？”
    “你输了的话……说明你的心思是偏移的，当然就……没机会尝到糖的味道了。”
    “那……考试前是不是可以尝……”
    顾瑭竖起手指，抵在楼巍的唇上：“考试前当然是……”
    手机语音通话的铃声响起。
    顾瑭一拍楼巍的大腿。
    “你的，99.99%就是刀兄，记得替我问好哦～”
    顾瑭说完，进入卫生间。
    楼巍拿出一看，果然是刀口舔血。
    对方也是很少语音联系他，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
    楼巍按了接听，就先听到一声凄惨的求饶。
    “求你那个校草放过我吧！”
    楼巍蹙眉：“他怎么你了？”
    “连续七天，每天一束七朵鲜花，第一天是lucy，第二天是lily，这也就算了。”
    “但第三天是jim，第四天是bob，第五天是tony，第六天是tom，第七天是mike，为什么都是男生！为什么都是初中英语课本上的名字！为什么他们都是黑色玫瑰！”
    “还送到门卫钱大爷那里，那不是想让全校都知道吗！钱大爷告诉了老班，老班通知了我妈，他们都以为我脚踏七条船，现在整天盯着我，我以后还怎么谈对象！”
    “你怎么知道是他？他为什么送你花？”
    顾瑭洗了手，走了过来，觉得男朋友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当即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将人圈住。
    “谁啊？”
    楼巍将手机放在书桌上，开了免提。
    “我本来不知道，但忽然想起他说过会送一份别开生面的见面礼。”
    顾瑭凑到楼巍耳边：“他不是喜欢送人礼物吗？我寻思着给宋虔还个礼，很过分吗？”
    楼巍想起黑色毛毛虫，还有那不吃带叶字的忌口。
    “不过分。”
    楼巍对着手机道：“谁让你得罪他的人。”
    “不是吧，我就替一个女生给你送过情书，他就这么恨我！”
    顾瑭挑了挑眉，继续在楼巍耳边低声说话。
    “嗯，是我的人呢。”
    “给我的人送情书，好过分呢。”
    “楼楼，你说怎么办呢？”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男朋友。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选择竟然会落在他的身上。
    “听你的。”楼巍马上回答，现在是不寻常的时候。
    兄弟总有一天还会有求于他，但男朋友是他赢回来的，就只有一次机会。
    “说话啊，人呢，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兄弟，你哪儿去了？”
    “别告诉，你就干晾着我？”
    “你没有心！”
    “刀兄啊……”
    手机另外一端，一阵霹雳哐当，然后有片刻的死寂。
    “大哥，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小的错，都怪小的以前不懂事。”
    “行了，看在我的人份上，不送了，以后少捉弄人。”
    “谢谢大哥，小的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跪安吧。”
    “喳。”
    语音通话挂断。
    顾瑭开始秋后算账。
    “后来那封情书呢？看了吗？”
    “看了。”
    顾瑭伸手，指尖在对方的喉结上打着转。
    “然后呢？”
    楼巍咽了咽，喉结滚了滚。
    “我当时以为要帮忙看作文，注释以后让叶劭还人了，后来他才说是情书。”
    顾瑭轻笑出声。
    “像是我男朋友能做出来的事。”
    “那得好好奖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