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听过，但想来传言也做不得真，我还听过大君没有姬妾呢，如今不也有了那个神族小仙？”
迟棠说完，心思微转，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伸到择方面前。
她的手生得细嫩柔长，这一番举动之下，长袖便滑到了手肘，露出雪白的肤色，指尖上沾了几点墨汁，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迟棠为大君磨研磨，把手都弄脏了呢！”
择方眼都未抬，“脏了便回去洗洗。”
迟棠面色失落，从书案上直起腰来，神情娇楚，“自两百多年前，在海边遥遥见了大君一面，迟棠便对大君魂牵梦萦。为了大君修成了女身，为了得大君垂爱，又以三成修为幻化出如今的容貌，便是整个海戾族，愿意这么做的，也仅有我一人。大君可知，因了这个，我当初险些死在兄长手下？”
迟棠目色楚楚，闪着水光，“为了能配得上大君，迟棠才拼了全力当上海戾族之王，如此才得见大君。”
择方这时才将眼神放在迟棠身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本君倒不知，海戾王对本君如此情深。”
见择方终于正眼相看，迟棠眸光闪动，流下了眼泪，“迟棠所言大君可是不信？大君不也知晓么，我是戴了束灵带的，如今半点法术也使不出，我的性命已放在了大君手上，如此诚意还不能让大君信任么？若大君愿意收了迟棠做姬妾，哪怕不是夫人，只是众多姬妾中的一个，迟棠也愿意放弃海戾族王之位，伴在大君身侧。”
择方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迟棠脸上的泪一滴一滴滑下脸颊，流到书案边上薄薄的几张宣纸上。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下，只一瞬又松开。
择方如此反应已是较之前大为不同，迟棠立在一边，心里升腾起希望。
“火眸一事，迟棠也绝无半点欺瞒，自三千多年前，火眸便突然消失，从那时起至今，海戾族都陷在黑暗里头，再没有了灵力来源，是此才落得靠残杀同族获取修为的境地。”
迟棠边说着，心中便更泛起更大的喜悦，来了这些时日，择方从未像今日这样专注地看过自己。
她往旁边一挪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择方身前。
“迟棠已将自己和海戾全族和盘托出，大君想要什么，迟棠便给什么。”
她埋着头跪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择方抬手扶住了自己的胳膊，而后一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本君也并非铁石心肠。”
听择方如是说，迟棠顺势要攀住择方的手，怎知他却正巧在此时将手收了回去。
“迟棠此刻先回西重楼，本君还有些要事处理，今夜去西重楼再叙。”
迟棠脸上浮现出极大的喜色，氤氲的眸色中深情楚楚，她低头行了个半礼，道，“迟棠今夜在西重楼恭候大君。”
迟棠扭着柔软的腰肢，自择方屋子里头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阵，待迟棠走远了，择方抬手将宣纸上的泪痕抹去了，又拿起来看了看。
“结果如何？”他眼睛仍放在宣纸上，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屋子中央便冒出一个人，是九法使莫离。
她一身海戾族的装扮，对择方行了个半礼。
“回禀君上，迟棠所言不假，火眸确在三千年前消失，无人知其消失原有，如今也无人知其下落。”
择方将宣纸放回桌上，低眸沉思。
“手下还得知一件奇事，”莫离接着说，“迟棠的修为在所有兄弟中本是最弱，之前一直靠攀附其长兄，才未被其他兄长蚕食。就在三千年前，她修为一夜暴涨，且暴涨的十分惊人，之前本是最弱的一个，在那之后便是海戾族前十大修为之人联手，都不是她的敌手。”
莫离看了看择方的脸色，略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且听说她的修为与通常海戾族人大不相同，过一段时间便会受体内修为冲撞，整个人肿成个球。”
“肿成个球？”择方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修为断不是海戾族的。”
“属下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莫离看着择方。
“说。”
“火眸乃开天大帝取了创世所用之“火”，沉入海底深渊，庇佑海底生灵的圣物，其光可照明，其热可生暖，其气可助长，如海戾族的日月一般。迟棠的修为一夜暴涨到无人能及的地步，会不会和火眸有关？”
“是不是，探一探便知。”
待遣走了莫离，择方又看了一眼桌角的宣纸，一个闪形来到了东菲阁，丹华的屋内。
彼时，丹华仍在对着小红鼓，胡乱捯饬咒语。
眼前突然冒出一人，便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择方，便手一抖，将小红鼓藏进了衣袖里。
择方也不说话，只对着丹华，摊开手掌。
“大君这是何意？”丹华收紧了袖口，干巴巴地笑了笑。
“拿来。”
“拿什么？”丹华装傻。
也未见择方动，丹华却突然感觉袖子里的小红鼓突然起了劲儿，猛地从袖口钻了出去。
眼见着小红鼓欢快地往择方手掌上飞，丹华一急，猛地冲上前去抓住了小鼓。
没想这一冲力度有点过，成功抓住了小鼓，却止不住往前冲的势头，于是就眼睁睁地感觉到自己，携着小鼓冲到了择方身上。
便是这样也没止住势头，又推得择方往后退了几步，一直卡到了床边，才险险停了下来。
丹华看了看择方近在咫尺的脸，赶紧想拉开距离。
择方的手正护在她的腰上，一时又没拉开。
“一个小鼓，至于这么拼命？“
本以为择方定要生气，没想到他看着丹华，脸上竟隐隐有些笑意。
“倒也不是，”丹华眼神飘忽，尽力掩饰，“这小鼓是小毛最心爱的玩具，不过是怕这么飞出去，落到地上摔坏了，回头小毛要闹。”
“小毛的玩具，你玩得倒起劲儿。”
见择方全然没有要发怒的意思，丹华更大胆了一些，“谁又想玩这个呢，我倒是想去给大君裁纸，大君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