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东坡与黄州的相互成就
作者:耕文轩主人   东坡往事最新章节     
    和东坡先生在承天寺中庭月色下散步的那位张怀民,此人字梦得,一字偓佺。
    元丰六年三月,张怀民也被贬谪黄州,与苏东坡的境况相同。他们结识后,因气味相投而成为好友,交往极为密切。
    这年的十月十二日,东坡先生往张怀民暂住的承天寺与之一起赏月,写下了著名的《记承天寺夜游》一文。十一月,张怀民在其新居西南筑亭,以观览长江胜景。苏轼钦佩张怀民的气度,为其所建的亭起名为“快哉亭”,并赠其《水调歌头》。苏辙亦作了《黄州快哉亭记》。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这首《水调歌头》成了苏轼豪放词的代表作之一。
    该词熔写景、抒情和议论于一炉,表现了苏东坡身处逆境,泰然处之,大气凛然的精神世界,在艺术构思和结构上,具有波澜起伏、跌宕多姿、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特点,充分体现了苏词雄奇奔放的风格。
    黄州通判孟震(字仰之)将要致仕归乡,苏东坡从光州太守曹九章的书信里早就听说老孟人人称“孟君子”。
    在苏东坡与孟震此后的交往中,东坡先生也感受到这位郓城人不愧于这个称号。
    当时的“京东狂人”、山东举子孔直温谋反,孔直温谋反败露后被抄家的时候,发现了石介和孔直温以前有书信往来。于是,夏竦想起了以前石介针对自己种种不满,于是便借此事大做文章,说石介根本没有死,,实际上是往北逃到了契丹胡人那里去了。
    宋仁宗听了夏竦的话,不由得大发雷霆,便立即下诏将石介的儿子流放到了江淮,由地方加以管制,不能自由行动。
    孟震与石介虽是世交,却从不认识韩魏公,但还是写信给韩魏公为石介的后人辩解。最终在韩魏公上书朝廷的影响下,朝廷终于不再追究石介的后人了。
    孟震救过的人很多,大家都很敬仰他。
    孟震的厅檐下有一泉眼,水质清冽,大旱也不会枯竭,东坡先生将其命名为“君子泉”,还为之作了记文。苏东坡把苏辙撰写的《君子泉铭》书写下来,准备刻石,但孟震不想被名声所累。
    于是,苏东坡就在这篇书写好的记文后题了跋,赠给了孟震。
    杨耆秀才从蜀来访,苏东坡知道这位学子家里甚贫,于是召集了自己的几位朋友一起喝酒。在席间,东坡先生号召大家每人都给杨耆秀才捐款五百钱。
    到了冬至,苏东坡得到黄冈县主簙段屿所赠的一方歙砚,就回赠了自己的一幅字。
    段屿从京城代写书信的人那里得到的这方风字砚,下面刻着:
    祥符己酉,得之于信州铅山观音院,故名僧今休之手琢也。
    东坡先生不知今休是哪位僧人,只知道禅月、贾休都是信州人,不知他们是不是兄弟。
    除了这方砚,东坡先生近日里还为孔平仲得龙尾砚作了砚铭。
    题完砚铭,苏东坡又为张梦得书写了《昆阳城赋》,还在怀素的书法后题了跋。
    元丰六年五月,徐君猷赴湖南上任,杨寀(字君素)接替黄州太守之职。像前两任“君太守”一样,杨君素对苏东坡关怀有加,在临皋亭南面为苏东坡建了三间大瓦房,苏东坡将其取名为“南堂”,这便是苏东坡在黄州除定慧院、临皋亭、东坡雪堂外的第四处住所。
    十一月,徐君猷卒于湖南任上,苏东坡为了悼念亡友,作《祭徐君猷文》和《徐君猷挽词》,表达对徐君猷的无尽哀思。
    苏东坡和徐君猷的好友、黄州安国寺僧首继连和尚怀念徐君猷,特地请苏东坡为他们经常聚会的安国寺竹林间的小亭子取个名字,并题名留念。
    苏东坡觉得自来黄州后,时时得到徐君猷的关照,而且徐君猷奉行顺应自然、清静无为的执政理念,从不迁怒百姓,百姓也不会违背他,从不苛责官员,官员也没有欺瞒他,虽然没有显赫的名声,但他离去之后老百姓都会十分怀念他,于是将竹间亭取名为“遗爱亭”。
    当时苏东坡的同乡好友巢谷来黄州探望苏东坡,苏东坡把巢谷介绍给徐君猷,徐君猷让巢谷为遗爱亭写一篇记文。苏东坡认为巢谷文采有限,又是个漂泊在外的人,对徐君猷不很了解,于是代巢谷写了一篇《遗爱亭记》,追忆与徐君猷频频交游安国寺竹间亭的点点滴滴。
    对于徐君猷的后事,苏东坡无法前去料理,只有给徐君猷的弟弟徐大正(字得之)去了几封信,详细地商议了怎样妥当地处理后事的相关事宜。
    新任太守杨寀与通判张公规邀请苏东坡一起游览安国寺,在席间三人谈论了养生方面的问题。东坡先生认为,养生的其他方面都还办,就是人的情欲难以去除。
    张公规道,当年的苏武在匈奴吃雪吃毡,背上被踏出了血,也不说一句屈服的话,可以算是明白了生死的界限了。可最终还是与胡女苟且生了孩子。苏武在困窘的北海边尚且如此,何况闻名这些生活在花花世界的俗人呢?
    三人顿时大笑起来,东坡先生觉得张通判的话言之有理,于是专门记录了下来。
    黄陂县令李吁到任不久,就声名鹊起。东坡先生与之交谈后,感觉他的修养非常高。近来苏东坡看到的官员,即使小有才干,也大多属于俗吏,像李吁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太难得了。东坡先生还向自己的上级、淮南西路转运副使蔡承禧举荐过李吁。
    李吁,字端伯,太常博士李育之子。李吁曾和父亲陪同邵雍一起出游,李吁还是程颢、程颐兄弟的弟子。对于二程语录,就连程颐也觉得只有李吁能“得其意”。
    滕元发罢安州(今湖北孝感)任,要去京师入朝觐见皇帝。苏东坡听说他初五日已经出发,想着老滕必会经过麻城,于是就轻骑简从前往岐亭迎接。
    谁知,滕元发却是经信阳一路向北直接去京师了。
    苏东坡顿时感到怅然若失,数日间竟缓不过来,想返回黄州,但又遇风雪交加的天气。只好咱借住于僧舍,在僧舍向和尚房间的明窗下,围着炭炉读《前汉书·戾太子传》来打发时光。
    回到黄州后,东坡先生赶紧给滕元发写了信。告诉老滕朝见了皇帝后,经过岐亭时一定要先写信告知一下,以便自己能轻骑往见。
    后来得知,东坡先生急于前往与滕元发见面,主要是告诉滕元发此次进京一定要谨言慎行。
    因为此时的苏东坡对于推行新法心里发生了一些改变。比如,东坡先生认为新法推行之初,他与滕元发等人都是持守旧的态度。虽然也是处于忧国忧民的立场,但是所言差谬,合理的却很少。
    而当今皇上却是圣德日新,众化大成,回过头在看看自己此前所坚持的,更觉得不切实际。假如从今后改弦易辙,固然不可取,但是仍旧争辩不已,那么国家的危机就更深重了。
    自从东坡先生代巢谷作了《遗爱亭记》之后,巢谷就返回蜀地了。
    巢谷临走时,将自己珍藏的治疗伤寒的《圣散子方》传于苏东坡。
    东坡先生不想自己独藏,就将此方献给了庞安时,用以救治更多的乡民。虽然庞安时一是不能辨别真假,但还是将其收入到了自己的《伤寒论》之中。
    到了腊八节,东坡先生又与张怀民饮于承天寺的小阁。
    张怀民有时候还会叫上张问(字昌言)一起弈棋,他们用下围棋来决定胜负,并赌上东坡先生的一幅字,胜者得到东坡先生的字,输者要出五百钱请东坡先生吃饭。他们就以土地爷作证,如果谁不遵守词规则,就让他的兵马回不了自己的家园。
    年关将近,闲来无事的东坡先生得知杨元素被起知兴国军,蒋之奇(字颖叔)升任江、淮、荆、浙发运使,就致简祝贺。得知滕元发入朝后,未被皇上召见,遂致简安慰之。
    除此之外,苏东坡还致简钱济明、沈辽、张近(字几仲)与徐州开元寺僧法明,分别叙以一些文人之间的交情。
    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前来拜访,另外九江的胡洞微道士也来到黄州拜会东坡先生,苏东坡无以为报,均作文赠之。
    腊月十九,是苏东坡的生日,他的弟子王适从筠州来简相庆。东坡先生次其韵,还赠给小王茶叶二十一片。说来说去,年关前夕的苏东坡,都是在一些文人之间书信往来以打发时光。
    转眼之间,苏东坡的谪居黄州的元丰六年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今天,说黄州,我们不得不提苏东坡;说苏东坡,我们不得不提黄州,黄州与苏轼的历史渊源流长。
    他在黄州四年的日子,既是人生仕途低谷,同时也是人生思想转变的重要节点,逐步奠定了他文学上重要的地位。
    苏东坡在黄州这些日子,再也没有公务的繁忙,他踏遍了黄州历史古迹和山水风景,将自己的苦闷的心,寄托在黄州这片大好河山里。他在这些山水间找到心灵的济慰,也激发了他对人生的全新的认识,留下很多众人烩口的动人诗词文章,同时也给黄州留下了有关东坡的美食,至今还对黄州的文化底蕴影响着。
    苏东坡在黄州的四年时间,是他个人思想升华的重要发源地,他一生的诗词文章总共有两千多首,黄州所做的诗词站到整个诗词的三分之一。
    同时在黄州的日子,他也更多的时间接触佛家和道家的思想,将儒家与佛道融汇,对人生有了更深的认识,不管是心态上,还是思想上显得更加豪迈和豁达,乐观积极面对生活,热爱生活,享受生活,如果没有这种乐天的心态,也写不出那些充满诗情画意的诗词,以及所表达出豪放而积极向上的思想。
    不管是在安国寺里的背影,还是赤壁边对长江举目眺望,还有定慧夜晚沉思,正是黄州这些山水,陶冶苏轼的情操,也正是黄州山水林秀,激发了苏轼的文学源泉。
    在这里创作许多流传至今诗词佳作,正是这些充满思想和灵魂的文作,逐步奠定苏轼在历史文学史上的“唐宋八大家”的重要文坛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