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晚一整个无语住了。
    她没再说话。
    秦晔也没吭声。
    隔着手机，两人都沉默下来，慕晚晚听到秦晔有些粗重的声音，“还好吗？”
    “不好。”
    “怎么了？”
    “受了点伤。”
    慕晚晚一惊，“你爸打你了？”
    虽然从傅行司口中得知秦建国为了秦晔，销毁了秦晔推沈淑君的所有证据，但秦建国心里肯定也不痛快，要不然年三十那晚，秦晔脸上也不会顶着巴掌印了。
    “……”
    秦晔抽口气后怒吼，“你胡说什么，那狗东西才不是我爸。”
    挨打是真的。
    但打他的是傅行司！
    什么狗屁爸。
    那狗东西休想占他便宜。
    然而。
    秦晔的否认在慕晚晚看来，是非常苍白而无力的，她叹口气，“你在恨你爸，也不能说他是狗东西啊，他是狗东西，那你是什么。”
    “草……是你耳朵有问题还是我表达有问题，打我的人不是我爸。”
    “那是谁？”
    “……”
    秦晔含糊道，“你别管。”
    打架了。
    他还没打过傅行司。
    忒丢脸了。
    这种事他才不要跟慕晚晚说。
    秦晔闷闷道，“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沈淑君没本事把我送进警局。”
    “人……”
    “我推的。”
    “哦。”
    “……”
    秦晔有点心慌。
    他不怕任何人误会，唯独不想让慕晚晚觉得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解释说，“沈淑君跟秦建国害死我妈，我不可能让她生下那个孽种。”
    “我明白。”
    “真的？”
    “嗯。”慕晚晚能理解他的愤怒，但她不赞同他的行为，她放下筷子，走到人少的地方跟他说，“秦晔，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让自己陷入危险。”
    “无所谓。”秦晔呵呵一笑，像是毫不在意，“大不了坐牢呗，反正……在很多人眼里，我烂人一个，在哪里都挺多余的。”
    “……”
    霎时。
    慕晚晚的心像被人用针扎了一样，“别胡说，你不多余。”
    “嗯？”
    “要不是你，我很多次都陷入危险没办法自救，没有你，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会怎么样。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特别庆幸，这个世界上有个叫秦晔的人，好多次救我于水火。”
    秦晔半天没吭声。
    隔着手机。
    慕晚晚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秦晔？”她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我这么重要吗？”
    “是，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做错事的人是你爸和沈淑君，你外公外婆疏远你，也是他们的问题，你不要把这些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你是个很好的人，一直都是。”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他声音委屈。
    “对不起。”慕晚晚真正地说，“我回应不了你的感情，不敢跟你深交，怕你误会，也怕你越陷越深。”
    秦晔问她，“那我以后要不喜欢你了，你能别疏远我，跟我像朋友那样正常交往吗？”
    “当然。”
    “行，我记住了。”秦晔的声音没刚才闷了，他说，“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我现在还是挺喜欢你的，等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慕晚晚失笑，“好，我等着你不喜欢我那天。”
    “嗯。”
    “慕晚晚。”
    “嗯？”
    “先别找理由挂电话，再陪我聊几句行不行？”
    “好。”
    ……
    慕晚晚跟秦晔打电话的时候，拍摄现场的氛围却不大好。
    这场戏拍摄的是陈子龙饰演的程志干了一天活，从木材厂下班回家。程志每天在木材厂的工作就是扛木头，一根一百多斤的木材，由两个工人负责扛运，工作又累又憋屈。
    程志非常不喜欢这份工作。
    他垂首丧气地回了家，到家就看到新婚妻子蒋丽点了油灯，已经做好饭菜，正守在院门口张望着等他回家。
    两人刚结婚。
    正是感情最浓的时候。
    看到妻子，程志心头的郁闷顿时消散了大半，他快步迎上去，跟妻子聊着天往家里走。
    气氛温馨愉快。
    饭后。
    两人洗漱后，熄了灯在被窝里聊着家长里短。
    就是这么一个生活气息十足的镜头，按理说陈子龙和姜卿都是很优秀的演员，拍摄这种剧情，应该很顺利。
    但拍摄的时候，却在陈子龙这里卡住了。
    他一直没办法入戏。
    “子龙啊，你情绪不对，你跟蒋丽是新婚夫妻，两个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看她的眼神应该是温暖热烈的，但你现在……怎么跟见了仇人一样！”
    郑导喊道，“子龙，你调整一下，咱们再来一条。”
    “好！”
    再拍的时候，陈子龙情绪依旧不对，他沉着脸，眼神几乎能吃人。
    郑导喊了咔。
    他看着镜头里回放的画面，眉头能夹死苍蝇。
    现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同一场戏拍摄两遍，对陈子龙来说，从来没有过。
    在此之前。
    不管情绪多复杂，情绪转变怎么巨大的戏，陈子龙从来都是一遍过的。
    他片酬这么高。
    脾气还这么烂，却还有数不清的片约找上门，靠的全都是过硬的实力。
    可今天。
    他却连连ng了好几次。
    郑导暂停了拍摄，他对陈子龙招招手，等陈子龙过来后，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关切道，“怎么，是不是今天赶路累着了……不对啊，刚才那几场戏你都是正常发挥，怎么这会儿突然就不在状态了。胖胖说你刚才接了个电话？谁给你打电话影响你了？”
    “……”
    提起那通电话，陈子龙脸色越发难看。
    他暴躁地扯开衣领，“今天就到这儿了。”
    “啊？”
    “我这会儿的状态就这样，拍多少遍也调整不过来，就这样，我回去了。”
    话落。
    他脱掉戏服扔给胖胖，连外衣都没穿，就这么顶着清冷的夜色大步离开了。
    郑导懵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胖胖把服装交给服装组的工作人员，跟导演说了声抱歉，赶紧快步追上陈子龙，郑导跟陈子龙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多少了解他的性格。陈子龙虽然脾气差，但他敬业也是出了名的，他突然这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回过头。
    看着鸦雀无声的剧组，郑导叹气挥挥手，“收工吧。”
    ……
    “龙哥，龙哥你等等我。”
    胖胖加快脚步，好不容易追上陈子龙，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龙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那边又打电话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