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栋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顾哲，我年轻的时候，要是能有你这样的眼光，我现在的资产，起码还能再翻十倍有余。”
顾哲没有接林建栋的话，而是又翻了翻b项目书。
很显然，这一份，就是林氏集团提出的方案了。
看到顾哲又拿起了自己的项目书，林建栋的脸上，也不免闪过几分得意的神色。
“相比之下，我的这份项目书就实际了很多。脚踏实地，注重基础设施的建设，给年轻人、给各个行业的人才提供福利，想办法把他们留在安阳安家。只有这些有才能的人真正把一个地方当家，才会不遗余力地去改善和建设。”
然而，顾哲翻看了一番之后，却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林建栋有些惊讶：“怎么了？难道，我的方案，也存在问题吗？”
顾哲在发表看法之前，先给自己叠了个甲。
“林叔叔，我的看法，只代表我自己的观点，而且存在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您当笑话听一听就可以了。”
开玩笑！
就顾哲刚刚那番批判东方集团方案的言论，林建栋都恨不得录个音下来，回头放给自己公司的那帮人好好学习一下。
怎么可能当笑话听呢？
不知不觉之间，林建栋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似乎非常在意顾哲对他的评价和看法。
顾哲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这个方案，首先就体现了一点核心的内容，就是回馈百姓。大量的资金，都被投入在了翻修路面、路灯、水利设施等等这些内容上，可以说，提升的，是整个安阳的气质和环境。”
“包括在教育医疗方面的投入，都是惠及不知道多少代的大业。”
顾哲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他自己也是土生土长的安阳人，对这片孕育自己的土地，有着相当深厚的感情。
顾哲毫不怀疑，如果林建栋的方案能落实下去，过上十来年的时间，安阳一定会成为一片人人向往的乐土。
林建栋叹了口气：“哎，你是懂我的人。但可惜，单单是你认可我没有用，现在，风向还是偏向卢勤那边的。这样下去的话，老百姓一分钱也拿不到。”
顾哲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
“林叔叔，您误会了。我并不完全赞同您的方案。”
林建栋大跌眼镜。
“什么？你不赞同我，那你刚才说的那些是……？”
林建栋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他不希望顾哲是为了恭维深知是讨好他才说了刚才的那些话。
说的直白一点，到了林建栋这个地位，哪里还需要一个毛头小子的认可来体现自己的价值呢？
顾哲端起紫砂壶，反客为主的给林建栋续了一杯茶。
“林叔叔，稍安勿躁。您听我说完。”
林建栋的方案，大方向上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具体落实下去，却存在一个巨大的弊端。
那就是忽视了发展的规律。
“最简单也是直白的例子，十年前的一百万，和现在的一百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十年前的沥青路，放在现在，也已经被人看不上了。您选择投资人民，但这个时代，并不一定有耐心等待。”
接下来，顾哲和林建栋相互交流，两人都被对方的思维所震惊，也有所感悟。
林建栋的阅历、这几十年来在见证的时代的变迁，赋予了顾哲一种身处其中的感悟。
而顾哲开创性的胆识、信息时代带来的互联网思维，同样给林建栋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咚咚咚。
管家轻轻敲门，在外面提醒道：“林先生，已经是傍晚了。需要我给您订餐厅，还是准备家宴呢？”
林建栋说道：“准备家宴吧，丰盛一些，再去外面买一些硬菜回来。”
顾哲摇了摇头：“林叔叔，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情。”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情。顾哲，还有很多事情，叔叔还想请教你。”
林建栋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
能看得出来，当他看到顾哲展示出来的能力之后，立马进入了一种求贤若渴的状态。
顾哲苦笑一声：“林叔叔，今天我们说的这些事情，终究只是闲谈而已。如果不是为了诺儿，我不会去参加那场商会，也不会关心最后安阳会采用哪个方案。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还在读书的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顾哲并没有开玩笑。
他一贯以来奉行的准则，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想要帮助中星集团，可是一个人微弱的力量，又能对大环境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像田承泽那样，飞蛾扑火一般，做悲情的英雄吗？
顾哲是个实际的人，商业场的事情，永远都说不清。
他信奉的准则，一贯都是要把科技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情世故的东西，随别人折腾去吧。
不管是a方案，还是b方案，说到底，其实也还是一场两个集团之间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啊。
顾哲不想参与其中，也没必要置身其中。
林建栋看着顾哲的神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我不会强求什么。”
“等回到江州之后，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写一个，你之前提到过的，能改变公司格局的信息管理系统吧。我这个老头子老了，身上的零件换不了，但我可不希望，林氏集团，也跟着我一起垂垂老矣。”
林建栋顿了顿，轻轻拎起了手边的紫砂壶。
里面已经一滴都不剩了。
“当然，要是你方便的话，可以顺便帮我升级一下我们集团的网络安全系统，我可不希望，每天进入公司，就看到我和夫人的照片被挂的到处都是。”
顾哲笑了：“您放心，这方面，我一定有空。”
林建栋扬了扬嘴角，先前对顾哲的猜忌和看法，已经消散了大半。
从前的他，觉得顾哲是一个投机主义者，并且不考虑后果。
而现在，真正和顾哲接触过之后，林建栋明白了，顾哲并不是不考虑后果，而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对自己的判断，有着超然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