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说这纸是在哪儿看到的？”他绷紧了脸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张纸啊，是贴在我们家门上的，不知道谁这么有心，贴的还挺牢。”那位大娘继续道，“除了我们家，好像其他人家的门上也贴了。”
    “对，我家贴了。”
    “我家也贴了。”其他人纷纷附和。
    闻言，刘光辉捏着纸张的手一点点收紧，向来老实憨厚的脸庞这会儿却阴沉的吓人。
    “刘副连长，你没事吧？”众人虽说是故意让他知道，但看到他的脸色后，还是多少有些担心。
    “没事。”刘光辉冷硬道，随后转身回去。
    “刘副连长脸色那么差，待会儿不会出事儿吧。”待他走后，有人忍不住道。
    “要出事也是邹红梅出事，说句不好听的，像她那样的人，就该被狠狠教训一顿。”刚才拿出纸张的大娘“哼”了一声道。
    其余人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也就不再担心了，反而都守在楼下等着看热闹。
    刘光辉家里，邹红梅正懒洋洋地用勺子舀着鸡蛋羹喝，边喝边对儿子刘康康道：“你奶奶今天炖的鸡蛋羹还算能让人咽的下去。”
    “奶奶做的饭本来就好吃。”刘康康轻声嘀咕了句。
    “你说什么？”邹红梅脸色顿时一寒。
    刘康康当即不敢再言语。
    邹红梅则瞥了眼还在厨房忙活的李素兰，阴阳怪气道：“有的人呀，不给她说点难听的，她就是不会好好做事。”
    “也不知道……”
    她刚说到这，门口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她吓得手抖了下，一勺刚舀出来的鸡蛋羹全都撒在了衣服上。
    “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邹红梅发觉站在门口的人是刘光辉后，顿时怒火冲天。
    “你哑巴了？”见刘光辉不说话，她便往前走了几步，继续质问。
    “啪！”
    一记脆响。
    邹红梅被刘光辉一巴掌扇倒在地。
    她脸上的嚣张亦在顷刻间转变为错愕及惊怒：
    “姓刘的，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她说完，“嗷”地一声爬了起来，上去就要跟刘光辉厮打。
    在她看来，昨天刘光辉对上自己时没占到便宜，今天肯定也是弄不过她的。
    但她却不知道，昨天刘光辉的怒气值只加载到了百分之八十，旁边还有一堆人劝架，但今天，他的怒气值加载到了百分之一百二！
    于是，她直接被刘光辉钳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李素兰听到动静后，连手都没顾上擦，就赶紧跑了出来：
    “锅铲，你咋能对你媳妇儿动手？赶紧给我松开！”
    锅铲，是刘光辉的小名。
    他是家里独子，为了好养活，特意起了个硬实名字，还寓意一辈子有吃有喝。
    刘光辉的爷爷至今都认为他能当上干部，跟自己给他取的小名脱不了关系。
    “娘，今天的事你别管。”刘光辉咬牙道，“你要是再管，我就马上跟她离婚，说什么都没用。”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两口子是要过一辈子的，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李素兰气得狠狠拍了儿子后背一下。
    刘光辉却不为所动。
    而邹红梅尽管被限制了行动自由，嘴上却也没闲着，对着刘光辉就是骂：“好啊，姓刘的，有种你就跟我离。”
    “你要是不离，你就不是个男人！”
    “我22岁就嫁了你，还给你生了儿子，你现在居然要跟我离婚，你是不是真以为你有本事有出息了？”
    “我呸！”
    “人家年纪比你轻的都当上连长，你都在副连长的位置上趴三年了！”
    “早知道你是这种窝囊废，我就是去死，也不会嫁给你！”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全是对刘光辉的蔑视与不屑，看不出半点夫妻间的情分。
    听到动静跑上来的邻居们在听完邹红梅说的话后，都纷纷摇头。
    这整个家属院里，除了陆见川年纪轻轻就当了连长之外，刘光辉已经是剩下的人里相当出众的那一批，据说明年还有望升任。
    要是这样还算窝囊，那大家都成窝囊废了。
    而刘光辉听完妻子的话后更是心灰意冷，他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攥紧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已经被自己攥皱的纸，缓缓甩开。
    “这上面，是不是你写的？”
    邹红梅不明白刘光辉是在搞哪一出，却还是大略扫了一眼，看完之后，她面色变了变，道：“这张纸你从哪弄过来的？”
    “明知故问是吗？”刘光辉冷冷道。
    “什么明知故问?这张纸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就明知故问了?”邹红梅气结。
    “没见过？那你刚才的脸色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你说我脸色为什么会变？那张纸上写的明明就是在……”邹红梅说到一半却闭了嘴。
    “就是在什么？”刘光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要是眼神是把刀的话，这会儿邹红梅肯定已经死了。
    “什么都没有。”邹红梅立刻道,“反正跟我没关系。”
    还好自己没把那张纸上写的明明就是在诬陷她这句话给说出来，否则大家还不定会怎么看她。
    毕竟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害怕被诬陷。
    而围观的人看到她这种表现，更是认定了这纸就是她贴的。
    刘光辉也不例外。
    “你知不知道，咱们家属院里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了这张纸。”
    “都贴了？”邹红梅不由惊了下，反应过来后又道:“那你总该相信这纸不是我贴的了吧？”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把每一家都贴上。”
    “你的确没有把每一家都贴上。”刘光辉冷冷看着她。
    “我刚才打听了，团长副团长还有政委家没有这张纸。”
    这三家门口都是有哨兵的，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除了他们家之外，只有我们家没贴，你猜那个人为什么不贴？”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贴？”邹红梅下意识地往周围人身上扫了一眼，却见大家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都说了,这纸不是我贴的！”
    她使劲嚷着，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还说是有学历的人呢，居然敢做不敢当。”有人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