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和活尸嬷嬷跳下了大漩涡的浑浊河水中。
    河水避着一人一尸，庄严也省了一张避水符的符纸。
    抵达河底深处，也是阴气最浓郁……哦不，准确来说是尸气聚集位置。
    一具尸体安祥阖上双眼，双手放在胸前，仿佛死得安祥、宁和，若四周没有尸气环绕，河底鱼虾和河水不敢近身的话。
    庄严一眼就看穿对方是僵尸，等级还是最高的不化骨。
    僵尸等级由低到高：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不化骨不仅外形与普通人无异，还具备正常的人的思维，就像女鬼王可以凝实，他们想混迹普通人中，人类不会察觉出他们的异常。
    庄严并不知道这具不化骨的意图。
    察觉到庄严和活尸嬷嬷的闯入，这具不化骨缓缓掀开眼帘。
    若庄严生得一身正气，加上气质沉稳，话少，让人一看就联想到正道之光，那么这只不化骨即便是人类，也生得阴美，让人联想到那等出卖样貌和身段的淸倌儿。
    不化骨成为僵尸前是男子，矮了庄严一个头。
    他从偌大的河蚌床上赤脚走向庄严，就快接近时，庄严面无表情抽出铜币剑，剑尖抵向他眉心。
    庄严：“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这么凶啊。”不化骨刚想轻飘飘挪开铜币剑，指腹刚夹住，便滋滋冒黑烟。
    不化骨怔愣了下，缓缓抽回手，仔细且不可置信看着黑的指尖，又瞥了眼铜币剑，感慨：“这世间还有东西能伤我？你这铜币剑哪里来的？”
    “你叫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叫什么。”
    一人一僵尸似乎在较劲儿。
    活尸嬷嬷感受到强大的气场，气都不敢大喘下。
    虽然活尸不需要呼吸。
    不化骨败下阵来，“忘了。到你了。”
    “忘了。”
    “……”
    一人一僵尸又较起劲儿。
    庄严之所以没将其就地正法，是他看出对方手上没沾染鲜血。
    不化骨没对庄严动手，也是完全没必要。
    他都僵尸了，还跟人类较什么真？
    想到这里，不化骨泄气，挥了挥手，“不是来收我的，就赶紧离开吧，这里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我来，是想问几十年前附近村子关于河神的事。”
    “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庄严再次抬起铜币剑。
    不化骨：“……好吧，你想问什么。”
    庄严：“为什么当时村民称你为河神，你每年要孩子的血干什么？”
    “他们称呼我为河神，那是他们的事，我哪里知道原因？要孩子的血，是孩子的血液干净，能让我不作孽，也能活下来。作为报答，我也应他们风调雨顺。”
    “你当时也是不化骨？”
    “是啊。”
    “你撒谎。”
    “啊？”
    庄严：“你那会儿如果已是不化骨，不会觊觎孩童的血液，僵尸升级是通过吸食同类，如果吸食人类，会导致你修为止步不前。”
    “……有没有可能，我有迷功心法？虽说人类血液可吸食可不吸食，但我馋啊，当人时没吃到点好的，当僵尸了还不能等价交换啊？”
    “吸食月色？”庄严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取出腰带藏的几枚铜钱，随意往上一抛，很快算出所处位置卦象。
    至阴。
    河水、月色也属最佳阴性修炼环境，都可淬炼至自身，达到修炼升级的效果。
    完事，庄严捡起铜钱，揣回腰带后，指了指活尸嬷嬷：“看出她的异常吗？”
    不化骨琢磨了下，鼓掌：“这不是几十年前附近村子的小女孩嘛。”
    “你记性倒是好。”
    “必须的啊，她当时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要被爹娘放血，我见她可怜，为她活命，就喂了点自己的血。”
    “……这样的情况，还有吗？”
    “多着呢。”
    庄严眉心跳动得厉害，“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导致天下大乱？”
    “啊？乱啥。”
    庄严将活尸嬷嬷拉到不化骨跟前，义正言辞道：“你没看出她现在的情况吗？”
    不化骨理直气壮道：“看出来了啊！不就是同类嘛！人类总是追求永生，机会不是送他们了嘛？”
    “哦，人类追求永生，那作为永生的你开心吗？”
    “……”不化骨哑口无言。
    庄严：“当年那群孩子一旦作古，很有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继续游历甚至祸害四方，仗得就是自己僵尸的身份，让人类惧怕。你没作过恶，但你一时的心软让当时众多孩子有了这样的机遇……”
    那些孩子死后会成为僵尸，没死透的因一些机缘会成为嬷嬷这样的活尸。
    让人可怕的是，这样的僵尸藏匿于世间，与人为伍，指使人类达成它们的欲望，从而在一方暗暗的称王称霸。
    少数的僵尸则隐姓埋名，过寻常人的生活。
    庄严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清查这些僵尸\/活尸。
    庄严：“我看你记性很好。”
    不化骨：？？？
    “把当年喝过你血的孩子，全部默写下来。”
    “河底哪来的笔纸默写？”
    “那就去岸上。”
    不化骨刚想拒绝，那铜币剑直指自己眉间。
    他听到庄严威胁的声音：“你不会觉得我靠的是这支铜币剑在你的老巢来去自如，还与你呛声吧？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逝世。
    虽说很不满这孤寂的漫长尸生，但一想到要噶，它还是苟活着吧。
    “大师，我很少上岸，因为尸气过重会影响到普通人。”
    “嬷嬷，你告诉它，与我一道来到此处，共处了多久。”
    活尸嬷嬷这会儿才敢出声：“有三四个月了。”
    庄严视线落在不化骨身上：“听到了？”
    不化骨：……你可以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非要通过这种方式彰显自己能力。
    死装死装的。
    名单一到手，不化骨看了许久奇怪的三人组合。
    一个道士，一只活尸，一个缺根筋的人类……
    不化骨：“大师，此次一行可否捎上我开开世面？”
    “你叫什么。”
    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
    不化骨忍了忍，道：“白骨。”
    闻言，小千杯哈哈大笑起来：“白骨！哪个好人家给自己孩子取名白骨啊！哈哈哈，一听就晦气。”
    其他人：“……”
    小千杯看了看他们，笑容一僵，尴尬道：“不，不好笑吗？”
    庄严：“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