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约五日之期
作者:一枝芜   软物小白狐,帝尊岂欺我!最新章节     
    “你也会?”
    不说秦姑姑,就连方涟儿听了她的话,都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位阿水姑娘,虽是长得是水灵活泼,却怎么看也不像个大家闺秀。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还敢帮自己打跑歹人——
    怎么说,她都像坊间一位平民夫妻养育的,似缺乏管教的野丫头。
    而既然不是大家闺秀,那琴棋书画、四书五艺——顶也不会多么精通的。
    如此想,那阿水,可还真是个奇人不是?
    念及此,方涟儿禁不住朝阿水多看了两眼。眸含春水的杏花眼一闪一闪的,倒是对她的舞艺颇有几分好奇。
    阿水面对着两位目含惊异的女子,不禁察觉自己的话撩得太早了。
    阿水忙的推手,脸上挤出了一对小酒窝,用束带系着的非发像两个丸子,衬得眼前女子极为可爱。
    “秦姑姑,我现在不会,可给我几日时间,我顶会学好的。”
    她说得认真,一双眸子定定地不移开秦冰,似乎在跟她确定自己话中的可信度。
    哪知秦姑姑却给了她一个白眼,双手不屑地交叉着。看着她的目光只一瞬,又移到了一旁怔怔的方涟儿身上。
    “几日时间?哼,你说得倒是轻巧。就算是打小就学起的涟儿姑娘——也不得花上一个月的时间记下动作名称要领,再花一个月的时间熟习基本功,另外再花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一个独步舞艺?”
    秦姑姑的声音有些尖锐,声音抬高了,似乎就指着说阿水的不是。
    斜睨着又看向阿水,似问非问地说:“而你的能耐?”
    阿水被秦姑姑的一口气给堵得有些接不上话,语气,却丝毫不减她的气场。
    “秦姑姑,我的能耐,就在勤学,肯学,学得快。”
    阿水说得面不改色,哪知秦姑姑听了,却“噗嗤”笑出了声,赶忙拿了手中蒲扇掩面,一双乐呵的眼睛里带些看戏的余味。
    “秦姑姑暂且先别笑话,就先给阿水几日时间,最多——最多不过五日。五日里,请秦姑姑准我在倾月坊内自由走动,还有涟儿姑娘——就别让她出去揽客了。”
    说着,阿水朝方涟儿眨巴了下眼儿,似乎在暗示着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只有秦姑姑一脸疑惑。
    紫红色的蒲扇沾满了不知哪种鸟儿的羽毛,末端的根根分明,前絮如绒毛般柔顺,在空气中一晃一晃的,像极河岸边生长的蒲苇。
    后方,正掩映着迟疑的秦冰的脸。
    “秦姑姑不必迟疑,”阿水抿嘴笑了笑。
    “您想,阿水进来只挑个角落位置占,走动也绝不会打扰到看客。若五日后您看我的成果满意,那便是您赚到了,若不满意,将我赶走,您也不缺什么。而到时候,涟儿姑娘也就交予您处置了。您说?”
    阿水讲得是有头有理的,而一旁的方涟儿听了却是脸色有些发青。
    秦姑姑听她这么一番话,摇着蒲扇的速度也减缓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又觉不对,“到时你是学到技艺了,可眼前那三尺红台,可不是谁人都能上的。”
    方涟儿点头应是:“这倾月坊乃大泗朝廷的教坊隶属,大到朝银分拨,人员调配,小至苛捐杂税,茶歇饭点——那都得遵教坊的旨意。若一个不是,便是大过。若你要登台,就得从了我一样的奴籍。”
    方涟儿看向阿水,一副秀气的微微皱起,眸子里尽是担忧。仿佛在问着:“何必为我?”
    秦姑姑“哎呀”了一声,快速扇了两下蒲扇,就要将阿水给推出去:“这麻烦我可是惹不起哟!”
    “姑姑且慢!”
    阿水还是不死这个心,死死抵住了秦姑姑的胳膊,声音急迫得,就像用尽了最后一口气似的:“办法我有,姑姑先给我这五日时间可好?就五日。”
    秦姑姑也真是奇了怪了,怎的,坊内的姑娘都想出去,她就从没见过一个外边的姑娘如此迫切想进来的!
    就连那玉娘,也是秦姑姑在宜香院好生物色一番才给搬出来的。与其做个人嫌狗憎的皮肉生意,不如来这倾月坊“从个良”,还一点不给亏待。
    只是苦了那些,像方涟儿一样,以往靠着那搭守着身子的。不过怎么说,秦姑姑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倒是没觉愧疚。
    阿水一直扒拉着秦姑姑的衣裳,好声好气地请她允了自己。
    终于,秦冰实在是拗不过她的,“哎呀”了一声,猛点了两下头,有些嫌弃似的撒了她的手,说道:
    “行了行了,就给你五日时间,不多不少。你且给我好好学了,我这边可是一点不给你指导!时候到了,可别教是姑姑我不给你面子!”
    说着,阿水也释然地松了手,朝着秦姑姑深深鞠了个躬,“多谢秦姑姑!”
    抬头再看时,只见方涟儿紧紧攥着手,面上有些不好看。
    而那秦姑姑,已然走在她前面,摇着蒲扇大步子往人堆里挤去了。
    “阿水姑娘,我们不过几面之缘,我甚至还——”她止住了话没再接着,又道,“我实在不知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得你如此善心。”
    方涟儿第一次称呼她为“姑娘”,兴许也是第一次对阿水的举动感到颤动。
    她走上前几步,握上了阿水的手,大大的眸子里含着一些晶莹未溢的泪珠,声音有些颤抖道:“谢谢你。”
    阿水摇了摇头,反握住了她的手,力度还更大些,笑脸看向她:“这有什么的!”
    她挑挑眉头,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内中有一样的光亮,似乎永远不灭似的。
    “何况我学不学得成,还不一定呢!你大可卸了这些压力,安心候着结果就是。”
    阿水拍拍方涟儿的手,教她宽心。
    方涟儿轻轻点了点头,说实话,她实在佩服阿水的勇气。
    顿了顿,她又问道:“阿水,你为什么肯帮我呢?”
    方涟儿实在是疑惑。包括阿水的出身,她的名字——以及她的种种。
    疑惑体现在她眸中的一汪清泉里。什么东西猛地乍开水面,泛起水纹,又一下归为恒久的宁静。
    然而阿水拍了拍她的肩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对她说:“缘分。”
    往后的几个日子,阿水是丝毫不浪费时间。
    倾月坊因着是朝廷教坊直属的坊院,供朝廷官员平时的消遣娱乐,规模体制都较为成熟,一日下来表演什么,谁来表演,那都是已成定格的了。
    台上的演艺有曲,有舞,更多的是二者结合的舞曲,其中参演的人也最多,看客也最喜观看。
    现今玉娘成了倾月坊的头牌,一日里定是少不了她的排场。
    而阿水,也最挑她的舞步学。
    玉娘的身姿高挑,光是着个稍好看点的衣裳就已能博人眼球了。另加她的戏班底子,稍变个戏法——就玩得那披帛是炉火纯青,台下看客每每也能被她的新花样给留住步子。
    而玉娘的舞步偏向异域的迅疾、娇媚,每教看客勾走了魂儿,这也是不好学的。
    然而既要出些新花样,那阿水就偏不向这旮沓学去。
    谁教,人人都说她学东西学得快呢?
    阿水撑了半年的筏子,平日里无客时,她便会自个儿在筏子上玩耍起来。
    时而沿着筏子边缘走,时而踮脚踏水,花样百出。
    周围的一些人都拿她打趣:“你可不是要去跳舞去了?”
    哪想,一语成谶。
    另加近日在朱卿祠迟绥的帮助下,她体内的气道被打通了不少,往日死学不会的动作,练出来竟变得异常流畅。
    迟绥看着阿水一天天的变化,只在一旁哑口品茶,心上,实则已慨叹她所学之快。
    很快,五日之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