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以我血为你用
作者:一枝芜   软物小白狐,帝尊岂欺我!最新章节     
    “师父?”
    阿水见迟绥久久没有动静,不禁停下了手中动作,转而疑惑地看向他问道。
    “吃饱了吗?”他问得淡然。
    阿水思考了一下,其实肚子依然的饿感告诉她——并没有饱。几日下来,她一顿像样的正餐都没吃过,好容易有了一只香嫩的烤兔,手中残余还未下口,当是没饱了。
    不过她装作“嗝”了一声,将手中的烤兔子拿了片大叶子装了放在一边,揉了揉肚子笑道:“饱了,师父。”
    如若是迟绥借机问自己有无时间修炼,自己说还没吃饱——那可不就糗大发了吗!
    眼前的阿水笑得天真,一双眼睛跟铜铃似的闪亮,内中闪着的不仅是能融化寒霜的笑意,更是对他这个无耻师父的信任。
    迟绥不知阿水从何而来,也对她有些不可置信——堂堂灵族堕为凡胎,灵力与记忆都失了也就罢了,为何心智仍跟凡人无二。甚至更为愚笨。
    无所措辞,方得一词。
    迟绥以为的神与仙,灵与魂,不外乎是至纯至净,至高无上的存在。然置于眼前女子,却一点看不出。
    他本是无心的。若阿水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他便也就打发她两句,当她求师的话语为玩笑了。
    可她并不是。她是自己修仙的要方。
    迟绥点了点头,站起时顿了一下,后又继续道:“吃饱了,就该休息了。”
    阿水面上显着疑惑:“休息什么?”
    迟绥没有应她,而是步履轻轻走过她。绕到其后时,他一把从大袖中掏出一块白布,用力捂住了阿水的口鼻。
    阿水只觉得呼吸在一时间变得困难,她双手使力,想扯开束缚在自己脖颈上的大手。
    不过可想而知,迟绥的力气大她不只一倍。手中女子挣扎了一番后便耗尽了体力,连着双手缓缓落了下来,整个身子都瘫软在了迟绥的腿上。
    “对不住了……”
    只听得幽幽山洞里轻轻飘过一句话。而说话的人并未因此停手,而是放倒了阿水,站起身来准备稍后的系列东西。
    阿水的一个梦做得很长。不知是怎么醒来的。
    她只觉得身子想动不动不了,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般不适。她缓缓睁开眼,只发觉自己身处一个较方才更幽暗的环境里。
    四周黑黢黢的,唯有几盏烛火带来的亮光苦苦支撑,效用却不大。阿水努力搜寻着哪怕一点信号,最终没发现什么,只知道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在一个类似十字架台的东西上边。
    这东西,莫非就是陈宜给自己说起的犯人受刑的刑具?!
    想到这儿,她原本就不安的心变得更为紧迫忧惧。
    她方才清楚看见是迟绥迷晕了自己,而他为何如此做?把自己带出狐半腰,就是为了解决自己吗?
    阿水越想脑子就越痛。烛火在她的眼前散射成为无数个阴影,一一跳着舞,却不是美人之舞。它们长着一双双极为可怖的眼睛,每每接近,就差一步便可将自己给吃了。
    烛火一点暖不了她的身子。许是风寒之症愈演愈烈,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什么黑影,火影的……各路鬼怪,逐一显灵。
    眼前,恍惚间出现了一个更为光亮的东西。那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阿水奋力睁大眼睛,细细一看,那却是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形。
    “师……迟绥,你要拿我如何?”
    “师父”在口中尚未成型,就已被阿水用清醒的思绪给替换去了。
    迟绥见她,将手中的火把插在了阿水右侧一处的火盆里头,火势烧得更旺,瞬间将整个地方都照得明亮起来。
    这地方并未离万莫山,反倒是万莫山里隐藏的一个山道。
    以防外人发现自己平日修炼的秘密之所,迟绥专门在山道里设了个机关,若非力大无穷者,就是持有锁钥者方能入内。
    何况这地方的外缘已被迟绥用横枝虚掩,外人定找寻不到。
    迟绥的声音依旧稳当,只是较平时,少了令阿水安心的打趣成分在。
    “拿你作试炼的引子。”他简单回答。
    “引……引子?”
    她一听有关修炼之事,背上方才还未有的冷汗就涔涔冒了出来,在冷热交锋的不适下,她又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
    “为何是我?至少……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
    阿水努力睁着眼睛,若非苦苦撑着,想它下一秒,便会永远阖上了。
    可迟绥并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要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迟绥往自己脚下放了个什么东西,碰地时候发出了“铿”一声,她低头看去,竟是一个大竹筒。
    这……这莫非是要取自己的血来?
    尽管喉咙干涩,阿水却还是止不住心慌地咽了口口水。
    “迟绥,你可不必如此的……若有何困难,你与我一起回到狐半腰,与他们一起解决可好?”
    阿水句句发自肺腑,在迟绥听来,却是一个想逃脱的烂理由罢了。
    他不禁冷嗤了一声,“不必了。”
    “为什么?你从不给我一个理由,我要是死了,至少也让我当一个有头鬼吧……”
    阿水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身体忽冷忽热的,仿佛冰火交融,往哪一边,都会要了自己的命。
    “或许你也死不了。”
    迟绥无意说着,阿水也一点没放在心里。她不知眼前男子会否放过自己,或留自己半血回到狐半腰……
    “你取完了血,还能放我一命吗?”
    阿水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近乎是乞求地问他。
    哪知迟绥却淡淡问着:“生与死,当真有如此重要?活着的世界姑且凄惨,死了,说不定还能往渡,见识到不一般的。至少不会再回到这儿。”
    “生着当然重要……”
    阿水还想劝服他,哪知自己先没了气力。她累极了。自己当真是一点用处没有。没有好好习弓,连豆子都剥不好。
    不可怯懦……
    阿水也不愿怯懦。
    她再一次睁开双眼,是被左臂上传来的刺痛给惊醒的。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转眼看向手臂那块,迟绥果真是想放自己的血。
    只见原本白花花的手臂被划了一道如手指长的口子,鲜血不停往外渗出,滴在事先准备好的竹筒里,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原本一些刺痛的感觉,也随着时刻流逝而渐褪了。
    迟绥接过竹筒,盘腿坐下。他以血作墨,用手指沾着,在黄符上划下几个奇怪的形状。放于火上烘干后,他又以同样的方式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二血融合,他则施法扬起符纸。同样的,血色蔓延。
    阿水一直期望所见的魔法,第一次,竟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在她面前。莫名有些讽刺。
    迟绥没给自己伤口包扎。不知是口子开得太大了还是怎的,那股血不止,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出。
    直教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将要流尽,而黑暗中等待着自己的,并不会是谁的救赎。
    不过真希望,就让自己错这一次吧。
    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阵轰鸣,是磐石倒地的声音。
    她向声音来源处看去,那墨衣飘飘的,确乎,不是来收自己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