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吉先的心理预期价位是两万一盆。
    到时候大批的资金进场，五针松盆景供应量却很少，造成有价无市的局面。
    他们再一气把手里的五针松盆景放出来，把资金全部套走。
    至于后面，没有人接盘，五针松盆景的价格会掉到什么样子，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的一切打算都挺好，市场面也都朝着他的预期发展。
    可等了几天，他放出手里的货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市场好像饱和了。
    他预想中的抢购一空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令他更为惊恐的是，一夜之间，市面上出现了数千盆五针松盆景。
    然而，却并没有人购买。
    潘吉先略一思索，就知道自己又被李向东给耍了，他气的差点没把满口牙咬碎。
    现在他和老男人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来吃下这几千盆五针松盆景了，要是没人接盘的情况持续一段时间，必然会被人发现五针松的真正价值。
    到时候，抛售，价格踩踏就在须臾之间。
    那么他手里的五针松盆景不仅会砸在手里，损失的数百万的现金也再不能回本！
    想到这里，潘吉先冷汗涔涔落下，紧握的拳头早就汗湿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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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向东把全部五针松盆景卖出去，一千多万现金落袋为安的时候，整个浙东地区都开始传说，收购五针松盆景的日本商人马上要来了。
    而且，他们收购每盆五针松盆景的价格至少在三万块钱之上！
    当然，不知道是谁把这么细节的话传出来的，总之大家传的津津乐道，深信不疑。
    随着这个有鼻有眼的传说甚嚣尘上，潘吉先趁机出手了不少盆景。
    只是那八家人先买了李向东的盆景，一则手里的钱没有太多了，二则也是想看看日本人到底会不会来。
    总之，现在是处于观望的时期，所以给潘吉先出的价格并不高。
    毕竟，李向东手里五针松盆景的品相比潘吉先手里的好多了，人家每盆要价只在八千块钱。
    潘吉先急的嘴里长满燎泡，老男人都不大爱亲他了，说他嘴里有味儿。
    只是，大好的局面被李向东横插一杠子。
    潘吉先现在都不敢想赚钱的事儿了，只要能回本就不错！
    日本商人被传的今天来，明天来，可就是一面都不露。
    潘吉先只好再放出另外一个风声，说日本商人正在办理植物出口手续。
    植物这种东西，不比别的东西，万一根系带的土里藏着什么虫子，回到人家岛国可能会引发农业灾难。
    就在人们还一头雾水的时候，程家已经嗅到了苗头的不对。
    程家老三果断决定降价出售，将手里的五百盆五针松盆景以半数的价格卖给了叶家。
    经此一次，程家损失高达二百多万，还完银行贷款和亲戚借款，工厂的流动资金几乎全部枯竭。
    不过，幸运的是，他家的工厂，机器，地皮和房子都还在，有源源不断的业务，就能生出源源不断的钱来。
    程家如此壮士断腕，叶家大儿子回去和老爷子汇报情况。
    “说是他家的一个订单出了问题，需要钱，可所有的资金都压在五针松上面了，只好忍痛割爱，把盆景半价卖给咱家了。”
    叶家大儿子洋洋自得，这次半价收购了程家的五针松盆景，在不久的将来，就能给家里带来数百万的财富。
    他的本事手段，老爷子也该看清楚了，这家里，厂里话事人的位置，老爷子怕不会再在他和二弟之间游移不定了。
    说起弟弟，都是让人讨厌的生物。
    据说卖掉五针松盆景的主意也是程家老三力排众议做出来的。
    如此一番作为，惹得程家老大和老二大为不满，私下没少抱怨。
    叶家老爷子听儿子说完这些却有些怀疑，他蹙眉问道，“程家一家大小都是狐狸一样精明，特别是程老三，粘上毛比猴都精！眼看这五针松盆景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他家怎么会折价卖给咱家？这里面不是有什么圈套吧？”
    叶家老爷子十分不相信自家老大的眼光。
    关键是，程老三是大家公认的下一辈中的翘楚，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自家的老大实在是拍马难及程老三。
    他胡撸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眼中放出精光，“那个日本人要来，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叶家大儿子被问蒙了，支吾半天，吞吐呕吐的说，“都这么传的……”
    叶家老爷子一拍大腿，“妈的，上套了！”
    “什，什么上套了……”
    “你这个蠢货！快，赶快去把你手里的所有五针松盆景全部出手！不管是打半价也好，还是打骨折也好，立刻！马上！把这些盆景全部卖出去！”
    叶家大儿子觉得他爹疯了，“为什么啊爹！眼看就要赚大钱了，为什么要卖出去！咱家所有的钱，可都在里面呢……”
    叶家老爷子拦住他的话头，“赶快去！不要再废话了，你，我，我们都被人骗了！”
    “啊？被骗了……”
    绕过蠢猪一般的大儿子，叶家老爷子喘着粗气，直接找到二儿子和小女儿，让他们马上接手家里的五针松盆景，并不论价格，全部卖出去。
    可是，终究是太晚了。
    程家老三一番作为，除了叶家反应过来了，其他六家人家也不傻啊！
    能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把产业做到几百上千万规模的人，那能是傻子吗！
    人家的嗅觉和敏感度不知道比普通人要强多少倍！
    所以，除了程老三，其他七家都开始大幅度甩卖五针松盆景。
    一开始，市场上出现五针松盆景，普通老百姓们还特别激动的去抢购。
    可随着五针松盆景出现的越来越多，大家有点品出味儿来了。
    什么情况啊？
    不是说一盆五针松盆景要涨到三万块吗？
    这可是一盆顶三个万元户的五针松啊！
    怎么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往外卖呢？
    而且，价格越来越低！
    人心越来越慌乱，五针松盆景入市的速度越来越快，价格踩踏终于发生了。
    五针松盆景从几十元一盆涨到一万多一盆，用了两个多月，而它从巅峰跌落到原来的价格，只用了十天。
    不过区区十天，五针松盆景的神话泡沫，被突然刺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