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吗？
    有，但远远比不上胸口的疼痛。
    颜堇琛不明白，之前温励寒给她打个电话她都会说的人，为什么偏偏今天选择了说谎。
    是因为颜旻佩吗？
    她顾忌着颜旻佩名字里的‘颜’字，不想他因为她迁怒颜旻佩，所以选择说谎？
    颜堇琛等着她的解释，还有空帮她找借口，想到这儿，他无声勾起唇角。
    嵇黎初在他话音落下后更是说不出话，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回到望初山，颜堇琛头一回没有等她，兀自进了屋。
    吴铭看着站在车旁怔愣的嵇黎初，想了想还是多了嘴，“嫂子，本来今天是秦天值班，他被琛哥叫去处理事情，我是临时被叫过来的，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了，但秦天去解决的人叫程朝谦，他在夜时到处找你，我猜琛哥是因为这个生气，你心里有个准备。”
    果然。
    嵇黎初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那个程总已经被颜堇琛收拾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吴铭没有马上走，对着嵇黎初的背影又说：“嫂子，琛哥真的很爱你，他...”
    嵇黎初转头看他。
    吴铭欲言又止，顿了几秒，“他今天这个状态，我在两年前的时候见过，你能不能多给他一点甜，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
    多到连他自己的生日，他想的都是给嵇黎初准备惊喜。
    嵇黎初麻木的心最后又被吴铭刺了一刀。
    她走到三楼，白色的双开门微敞，里面隐约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那盏月亮落地灯成了这间主卧唯一的光源。
    嵇黎初很早就发现了，颜堇琛不喜欢开灯，为得就是让这盏月亮灯在这个房间显得特别。
    在灯的上方，是那幅被他打印出来的小猫的油画，在夜幕降临后，颜堇琛的房间里，只有这一灯一画没被黑暗掩盖。
    鼻尖酸到好似一碰就会碎掉，喉咙被上涌的酸涩腐蚀溃烂，嵇黎初吸了吸鼻子，走到浴室门口，从来不锁门的颜堇琛今天锁门了。
    防谁？
    嵇黎初的手像被焊在了把手上，一动不动，也拿不开。
    眼睛盯着那透光的磨砂玻璃，她好像知道颜堇琛究竟有多难过了。
    颜堇琛裹着浴巾出来，光着的精壮的上半身，小豆腐块清晰又勾人，腰两侧被蓝色浴巾遮了一半的鲨鱼肌，最让嵇黎初欲罢不能。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门口看去，本来微微敞开的门，现在被关得严丝合缝，可房间里没人。
    他去衣帽间看了眼，还是没有。
    这是来了又走，一句话都没有？
    他故意锁上门，就想看她会不会出个声，结果他澡都洗了两遍，那影子站在门口，就是不肯张口。
    也不知道他俩谁才是那个狗脾气。
    毛巾被他大力扔到地毯上，随便扯了件浴袍披上，他走到阳台抽烟。
    他房间的视线正好对着后面花园，就是颜大顺狗窝那个位置。
    说到那只狗，颜堇琛就气得吐血，明明是他给它买回来的，它还姓颜，结果那只傻狗白长了两只眼睛一个脑袋，它就记得嵇黎初，对他永远是一副防御状态。
    颜堇琛看它是分不清楚大小王了，抢他老婆不说，还敢拿狗眼睛瞪他，亏得嵇黎初还说它的智商相当于七岁小孩，他觉得就是扯淡，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狗，学是白上了。
    想到颜大顺，颜堇琛目光向下看了一眼，下一秒，他眯起眼睛，那个刚才还在他浴室门口跟个雕像的人，现在正蹲在花园，不知道在跟那只傻狗说着什么。
    一人一狗好像交流的还不错，颜大顺还点了下狗头。
    好得很！
    她今天晚上犯了错，气得他连抽了好几根烟，前半个月的控量直接白玩儿，然后不解释不来哄，现在跑去逗狗了？
    颜堇琛眸色倏地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的跟冰窖似的。
    扔掉刚抽了两口的烟，连踩了好几脚，颜堇琛转身进了房间。
    “查到没有。”
    颜堇琛冷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电话那头的秦天习以为常，从他被颜堇琛叫去查发到他手机上的视频时，他就知道今天晚上的炸药库已经进入爆炸的倒计时。
    其实也不用查，颜堇琛大概猜得到视频是谁发给他的，叫秦天去查，只不过是想确认一遍。
    结果，秦天却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是沈千悠。”
    听完，颜堇琛脸色愈发阴沉了，“她去夜时干什么？跟谁去的？”
    “她平时玩得好的几个朋友，她说正好撞见所以才拍了视频，因为之前你跟她说的话，她不敢直接发给你，所以用了朋友的手机。”
    这解释乍听没什么问题，但他颜堇琛不信，“把颜旻佩这一年的动向调出来，但凡跟她有关的人全部查一遍，我要所有通话记录。”
    “明白。”
    颜堇琛看了眼窗外，长长呼出口气，捏紧眉心，语气很是无奈，“告诉程朝谦把嘴闭好，尚瀚的项目他要是敢撤资，我就让他一辈子迈不进京州，尚瀚其他的项目，只要是温励寒经手的不用再管，其他的照旧。”
    饶是泰山崩于前都能不动声色的秦天听了这话，眼底都滑过一抹诧异。
    是他听错了还是颜堇琛气昏了？
    嵇黎初在包间跟温励寒手牵手维护他，颜堇琛不仅不报复，还对他网开一面？
    秦天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喝醉了？
    事实上，他一个字都没说，只轻轻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颜堇琛睡不着，不是睡不着，他是坐立难安。
    从阳台到房间，从床上到沙发，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心里跟猫抓似的，他气得很，气那扇门到现在还没从外面推开，气那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像个没事人一样招猫逗狗，更气自己刚才为什么多此一举锁什么破门。
    也不知道某人今天晚上还会不会上来。
    楼下厨房。
    嵇黎初捧着手机盯着微信界面，那条解释道歉求原谅的小作文发出去后，就像石沉大海没了回应。
    就是两人刚领证那会儿，再怎么样，他都没像现在这样，不回消息拒绝沟通。
    她后悔也难过，可颜堇琛现在不想搭理她，连消息都不想回，她看着锅里沸腾的水，想了想，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煮了青椒肉丝面，你要吃吗？】
    一分钟，手机没动静。
    两分钟，手机依然安静。
    半个小时后，锅里的水都快烧没了，屏幕也没亮起。
    嵇黎初忍着眼泪，往锅里重新加水，锅铲在另一边不停翻炒。
    她端着面碗站在三楼房间门口，没敢直接进去，怕颜堇琛又锁了门她会更加难过，想了想，她轻敲了两下门，把面放在门口下了楼。
    把厨房收拾好，又是差不多十分钟过去。
    她想着，颜堇琛听到敲门声怎么也会开门看一眼，如果开门，就能看到那碗满是歉意的面条，如果看到面条，是不是就会愿意给自己一个台阶。
    她不想冷战。
    可是，事实却是，等她上楼一看，那碗面还好好的放在门口，原封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