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长老很想这么说，但他还是咽了回去。
    放人是不能放的。但风度也是万万不可以没有的。
    他慢条斯理的坐下，抿了一口茶水。
    啧，凉的。
    这么凉的水究竟是谁倒的！
    他抬头环顾四周，看见角落里跪坐着一个女子，浓妆艳抹，一头黑发垂下，双眼妩媚，下一秒就要暗送秋波。
    日向凛。
    是他捡回来的私生女。造孽啊，都是要还的业障。
    一个男的就能忽悠的明明白白的货色，怎么可能是他的私生女?这孩子的母亲一定是个蠢女人。
    “各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是各位，但宗家长老点视野里只有迈特凯一人。
    “咳，是这样的。火影大人批准我们来接走宁次，参加中忍考试。”
    “这是文件。”
    迈特凯少有的羞涩，两只手指轻轻将文件推向宗家长老。“请过目，这里是火影大人的签字。”
    “嗯。”
    宗家长老装模作样的将文书拿起，一页一页的翻着。前面都是木叶村那行例行的玩意，只有最后两三行包含有真正的信息。
    只是叫日向宁次去参加中忍考试罢了。
    “你们是要做什么呢？”
    长老放下文件，笑眯眯的看向迈特凯。
    “当然是带宁次离开这里！”
    小李忍不住插话。
    但宗家长老看都没有看小李一眼，仍然盯着明迈特凯。
    “是这样的。”
    迈特凯被盯着有些发毛，但还是应了下来。
    “离开这里?这里是宁次的家啊，离开家，要到哪里去?”
    “这里才不是宁次的家！”
    小李想要拍桌而起，却被迈特凯按了回去。
    “我们要带宁次去准备中忍考试。”
    “不管他是谁，做了什么，他都是三班的成员。”
    “他在，第三班才能参加中忍考试。”
    “这也关乎到李和天天能不能晋升中忍。”
    宗家长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是这样啊！”
    “好说好说，亮太，去和火影大人说一下，把缘换到第三班，宁次就跟着宗家好了。”
    “是！”
    亮太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怎么这样！
    天天脱力般跪坐在地上，她本以为这一趟会很简单轻松点接走宁次，却没想到会走向这个结果。
    “没有人可以代替宁次！”
    小李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绿色的紧身衣被完全打开，他撑在桌子上，大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同样都是白眼，为什么不能替代?”
    宗家长老笑得慈祥，眉眼间的皱纹像是要把小李吸进去。他的白眼仿佛把人看透，浑浊却又有着独特的魔力。
    “缘在宗家接受训练，老实说，要比在忍者学校的宁次好得多。他年纪还大些，在战斗上也更为有经验。”
    “孩子，这是好事啊！”
    “那么各位，还不回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迈特凯正准备开口，却被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
    “让他们把宁次带走。”
    日足背光站在门口，外面罩着一件日向的族袍，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光一样。边上的亮太规规矩矩的站着，连看向长老的勇气都没有。
    “让他们把宁次带走。”
    日足又重复道，语气里尽是不容置喙。
    “火影大人胸怀博大，待我们如亲人，待村民如一家。”
    “怎么能说是插手呢?”
    “父亲。”
    “火影大人至今都在为那件事愧疚，相信不久的将来，真相就会被公布出来吧。”
    宗家长老脱力般跪坐在地上，再没有力气往下说了。
    “去吧去吧，带走吧！”
    天天看向凯老师和小李，二人眼中也皆是动容。
    迈特凯向日足点头表示感谢。带着两个学生跟着亮太去将宁次带回。
    日足看着三人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才缓缓移动到桌边，将桌面上的文书收入怀中。
    现在的时代和父亲的时代不一样了。
    宇智波家的悲剧已经足以证明，和火影大人的关系，只能有绝对服从这一条。
    连想要站在相同的高度都不被允许。
    父亲，我能赢过您，或许也仅仅是因为我的服从。
    不管怎么说，日向家都只会是我的。
    三人跟着亮太在硕大的宅邸中兜兜转转，最后停留在一扇铁门前。
    铁门没有开窗，也没有任何装饰，叫它为门都有些不恰当了。
    装了锁的铁块或许更为合适。
    亮太从门边摸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中轻轻转动。
    只听见咔吧一声，门缓缓的打开了。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
    “宁次！”
    天天双腿发软，险些倒在地上，还是有小李去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和地面亲密接触。
    那是一个红色的人。
    全身上下无一不被血液包裹，唇角还陆陆续续落下新鲜的血液。
    少年跪在地上，被两根铁钉和两根绿色的东西固定，像是死去了一般沉静。
    宁次听见声音，眼睛缓缓睁开。但物体仍然模糊，一切都看不真实。
    应该是凯老师，李和天天。
    “凯……老师……”
    宁次的嗓音沙哑，如同被刀片划过。
    这时迈特凯才如梦初醒，招呼两个学生上前。
    钉子和玻璃棒都是亮太拔下来的。他应当是刑讯的好手，动作熟练到不可思议。
    宁次靠着迈特凯，从亮太开始动手到消毒完成，都没有动过一下。若不是迈特凯放在宁次鼻子下面的手指还能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少年纤长的睫毛还在微微晃动，肯定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具尸体。
    “宗家和分家，关系这么差的吗？”
    迈特凯背着宁次，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生怕摇晃将宁次的伤口再次扯开。
    “谁知道呢？”
    “可是宗家和分家，都是日向的族人，他们甚至是兄弟姐妹！”
    “没有家人的人渴望亲情，有了家人的人却又看不见亲情了。”
    “或许对他们来说，血缘关系是世界上最没有用，最麻烦的关系。”
    “亲情是世界上最廉价，最没有意义的感情。”
    “怎么会这样……”
    洛克李没有亲人，他曾经非常羡慕宁次生长在日向这个大家族里。
    但今天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这样的家人，还不如没有要来的好些。”
    迈特凯却摇了摇头。
    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山尖上准备歇息的太阳。
    “哪有什么好坏。”
    “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悲哀，不分大小的。
    只要悲哀存在，那对每一个经历悲哀的人来说都是艰苦的。
    “重要的是，在那之后，李！天天！宁次！”
    “不论什么，都无法囚禁住你们。因为你们早已翱翔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