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走到这一步。
天界所有天帝反倒不希望鹿氏能赢了。
气势太盛，这出头鸟让人看着就不顺眼。
可那种军队配置，加上那三千万视死如归的将领与士兵，想输都难。
这一点，余善也知晓。
仙法可通万法，天机之术他自然也懂一点。
天眼一开，妄图窥探一眼未来，得到的答案却只有四个字——飞蛾扑火。
鹿氏天空烈阳高照之时，便是仙界太阳初升之时。
深夜。
余善独自一人坐在仙王宫外的阶梯上，没了吊儿郎当，低着头，双手搭在双脚上，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那四个大字。
“飞蛾扑火。”
天空繁星点点，星空下是绵延不绝的缥缈仙山，云雾环绕，脚下这座仙王宫的地砖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似乎随着明天那场大风一吹，这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他做了所有的战前准备。
可是仙界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王界，不像是人界有一座座长城，有那么多的将军，战策师，可以排兵布阵。
仙界是自由散漫的。
虽然现在上万座宗门都已进入备战状态，但他们非常分散，作战策略也只有一个——看着办。
余善真的不是一个军事家，仙界也没有这个行业。
他只会单挑，不懂打仗，此刻已是束手无策。
还没干掉珩天帝，就先被鹿氏干掉了。
真是不甘心啊。
忽然，一阵妖风从自己身边吹过。
一位精致风骚的老头出现，眼神漠然。
余善转头看去，诸葛天明已提前跟他打过招呼。
“叶先生。”
曹小叶坐在余善身边，道：“赢不了，但也未必会输。”
“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余善抬头看去，眉眼紧锁。
曹小叶淡淡道：“这一次，鹿氏的国师将会亲自下界，干掉他，占据他的身躯，发出撤退指令就能赢。”
余善仍旧皱眉。
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接着，曹小叶展开了解释了一番。
“距离人界那一战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找到了妖族与一位暴君伙伴的下落，他们将率领妖族前来支援。”
“但不是现在，而是战争进入白热化以后。”
“仙界与人界要先想办法挡住第一波攻势，让敌军损失惨重，压下他们的士气。”
“妖族的支援只能是压垮他们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鹿氏打仙界的目的无非也就是为了气运，你要围绕着气运展开行动，打到让他们发现就算赢了，损失也会比最后收获更大。”
余善点头，道：“这一点我明白。”
“仙界气运，总共十成，群星占2成，界域本身占4成，众生占2成，我们这些强者占2成。”
“我已经把众生全部送上仙神船送去人界，还剩下群星，界域，以及我们本身。”
“若打到最后，我们死绝，群星陨灭，天地崩坏，那么仙界的气运就至少会再被打掉五成，加上已经送走的那两成，减去总量十成。”
“最后只剩下三成，鹿氏就算拿到了，也无法改变他们在天界的局势。”
“您的意思是，到那个时候妖界支援到达鹿氏就会撤军？”
曹小叶掐指算着账，淡淡道：“鹿氏是一个刚猛的氏族，此战，他们不死不休。”
“要想让他们撤军，必须加上我刚刚说的那一点，占据他们总指挥的身躯，然后下令撤军。”
余善皱眉：“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天界的手段想来您也见过，鸠占鹊巢这种手段，不可能瞒得过他们的。”
“可以。”曹小叶认真道：“但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落下，他猛的抬手一指贯穿自己的太阳穴。
鲜血飞溅，但最后又尽数汇聚于他的手指之上，直到曹小叶把手指从自己太阳穴里抽出以后，他的指尖上出现了一枚写着万世的符文。
但与此同时，曹小叶的气息微弱到了与凡人无异的境地。
余善脸色微变，这是什么术法，竟如此玄妙。
曹小叶拿着这枚符文，淡淡道：“这是我。”
接着他指着自己的身躯，道：“这也是我。”
“我需要你在战斗中记录下鹿氏军师的所有记忆，所有行为模式，包括灵魂，复制一份，打在“我”的身躯里面，然后抹除鹿氏军师的精神世界与灵魂，把“我”打进去。”
余善呼吸忽然变的有些急促，他知道这位叶先生是什么意思了。
他先把自己的一切，力量，记忆，全部备份一份，汇聚成这枚名为“万世”的符文，交给自己。
这时候，再把鹿氏的记忆与灵魂复制到他本体的身上，到那个时候叶先生就是鹿氏军师。
因为叶先生本身的灵魂与记忆已经全部都被抹除，更改为了鹿国师的。
叶先生把自己的身躯制造成“容器”，装入自己复制下来的国师记忆与灵魂。
这时候叶先生就是鹿国师。
没有骗人，他的记忆就是鹿国师的记忆，他的行为与鹿国师一致，连灵魂都一模一样。
最后，再把这份“复制的记忆灵魂”与鹿国师原本的记忆灵魂互换。
那么鹿国师的体内，装着的就是“叶先生”的灵魂。
“全部换掉？”余善眉眼紧锁，道：“那有什么意义？”
“换了个灵魂与记忆，但你不再是你了，但他还是鹿国师。”
叶先生淡淡道：“你只需要在这个灵魂与记忆里加一点料就好了。”
“妖族会来支援，而妖族上面又是左氏，你加的这一点料就是，这场战争之所以要选择撤军，是因为左氏插手了。”
“他们要渔翁得利。”
“这样就有机会让鹿氏退军，甚至让天界上面打起来。”
余善听到这里虎躯一震，道：“你要的甚至不只是敌军撤退，还要借刀杀人？”
“借鹿天帝的刀去杀左天帝？”
“但这可能吗？”
“万一你露馅了怎么办？”
叶先生皱眉道：“我露馅？”
“你还是没明白啊。”
“我已经死了，回到天界的不是我，而是一个被植入了错误念头的鹿国师。”
叶小草看着余善，心里默默摇头。
隔行如隔山，余善不是阴谋家，所以他不懂，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有把握。
“其一，鹿氏的国师也姓鹿，与鹿家主人是亲人，这是其一。”
“其二，从明天即将开始的这场战争，我们可以看出鹿氏的性格。”
“天界十三王国本来就是敌对关系，从珩氏那边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他们本就会开战。”
“导火索早就已经牵好了，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至于这个理由是真是假重要吗？”
“有就行了。”
“你记住，是天界十三王国，不是鹿氏与左氏。”
“你信不信，只要鹿国师回去说左氏想要趁机收取渔翁之利，欺我鹿氏，就会有王国打着正义的旗号帮助鹿氏压制左氏？”
“这个理由不是说给鹿氏听的，是说给十三国所有国君听的，所有人都可以利用这个理由去做事。”
余善听到这里只觉得心跳加速，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情，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
卧槽？
人界还有高手！？
并且这个高手一出手就是要亲自入局，戏耍整个天界？
叶小草平静道：“不要高兴的太早。”
“前提是你能把鹿国师拉进对方的君王都看不到的地方，并且悄悄干掉他，并把我换进去。”
“鹿国师不是臭鱼烂虾，实力强横。”
余善重重点头，道：“没事，实在不行我用大道本相与他拼。”
叶小草平静道：“他也会大道本相，三千年前我见过，十三个国君与国师都会。”
“你用大道本相跟他拼，拼死了谁后面上仙界把这枚万世符文打回到我的身上。”
“这只是刚开始，你不要想着死，后面的苦日子还长着。”
此话一出，余善心一跳。
叶小草又继续道：“来吧，现在你是仙界的气运之源，我有公式，帮你重铸你原本的身躯与力量。”
“嗯？”余善眼睛顿时放光，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我恢复到巅峰状态？”
叶小草淡淡道：“对，前提是你自己用你自家的气运。”
“好，可是天马上就要亮了，来得及吗？”
只见叶小草把那枚万世符文重新塞回自己的脑袋里。
力量恢复后，他淡淡道：“用两个大道本相恢复个境界，怎么可能来不及。”
“两个？”余善皱眉，抬头道：“谁。”
叶小草伸手把他的脑袋掰正，直视着自己，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