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呢？”
    秦诺的声音将三名玩家从沉思中拉了上来。
    他的语气平静，似乎未受影响。
    鸟嘴面具下的黑眸淡然从容，又像是早已有所答案。
    坎贝尔男爵眉梢上扬，对这位“侦探”不由高看一分。
    经过几秒短暂沉默，她才接着开口：“接下来二世表面保持维持与教会的上下级关系，暗中韬光养晦，开始培养能与骑士团抗衡的力量。
    我刚才说过，人类因思考而不断进步。
    虽然思考过程有点漫长，但总算让我们找到了。
    可以制作各类水银武器的工坊以及一批忠心耿耿、不依靠赐福依旧能战胜异魔的普通人。
    只是得到这个成果的代价很惨重。
    王室安插的卧底，包括那位主教在内全被揪了出来。”
    男爵从管家露露手中接过一瓶新的果酒，喝下两口后续道：
    “当时二世已经病逝，继位的三世脾气火爆，直接与教皇撕破脸皮。
    事实证明对异魔有效的水银武器，同样能对赐福加持的骑士造成伤害。
    守夜人与骑士团展开对决，整座王宫沦为战场。
    花园、走廊、会客厅，每一处角落都在爆发战斗。
    没人记得到底倒下多少人，详细伤亡数字从未公布。
    即便是陛下与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里，
    四名玩家对男爵的实际身份不禁好奇。
    虽然负面新闻很多，但从侧方面说明她的名气很大。
    仅仅去教堂做弥散就有两名骑士护送，俨然地位很高。
    一般王公贵族可没这份优待。
    富有，从其展现出来的吃穿用度可窥见一二。
    有钱、有权、有颜，妥妥的异世界plus版梅姨。
    这样的人物找上四个草根，到底图谋什么？
    带着疑问，一行人边在甬道中前行边继续听男爵的娓娓道来。
    “那场冲突被掩盖得很好，双方对外宣称是王宫失火。
    具体细节至今无从考证，可有一点可以确认，向来强势的教会首次妥协了。
    不仅承认守夜人的合法地位，甚至将大部分权力归还王室。
    公国自此不再是教会一家独大，至少明面上如此。”
    “但这并非你们的最终目的吧。”
    走在最后的秦诺若有所思：“从进入阿尤伦村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
    一路上队伍都按照管家的指引前进，按理说不该出现太多意外。
    但实际遭遇异魔的频率不亚于正面突围。
    尤其是最后出现的地龙，明摆着早就等在那里。
    不知男爵你该怎么解释？”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步伐不一的急促脚步。
    越深入甬道，脚下地面越加潮湿。
    当前方出现微弱光亮，预示出口距离不远时地面已经变得异常松软，就像行走在湿泥上令人不安。
    踩着最后一段向上的木质阶梯，管家露露拧动机关。
    伴随齿轮的嘎吱转动，一块挡板移开。
    众人终于走出幽暗无光的甬道，来到室外。
    位于阿尤伦村后的沼泽。
    “你们方才不是好奇吗？”
    男爵伸出手掌，感受上方淅淅落下的雨点：“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攻坚行动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幌子，目的...”
    话未说完，一阵来自极远处的轰隆巨响传入耳内。
    管家露露凝眉望着传出动静的甬道，淡淡说道：“有人触发机关，导致甬道另一头塌了。”
    “应该是教会，那么多异魔都没能拖住他们。”
    男爵语气中带着不屑：“没有钥匙想强行打开石门，只会引爆机关里埋藏的火药。
    这下他们想追上来必须绕远路，还得击败徘徊沼泽附近的大量异魔。”
    “但也不会拖延太久，毕竟我们没告诉守夜人真相。
    或许守夜人认为我们遭遇危险，正跟着骑士团一同向这儿赶。”
    管家露露浇了盆冷水，完全没顾忌男爵的不满眼神，对着玩家们说道：“眼见为实，到了目的地你们就会明白真相。
    现在请先跟我们来。”
    四名玩家面面相觑，犹豫几秒决定相信。
    一来，委托奖励没到手。
    提升超凡道具一个品阶的神只眷属死血，无疑很有诱惑力。
    二来，系统任务尚未完成。
    半个多月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一步。
    三来，主仆二人的确不像要坑害玩家。
    当然，第三点见仁见智，不妄作定论。
    沼泽的环境较之村子更加恶劣。
    蛞蝓般的湿软地面，淤泥泡烂才会有的腐败气味，树根虬结成片的枯死树林，潜伏于阴影的危险生物。
    很难想象，曾经生机盎然的沼泽湿地会变成这般光景。
    管家露露在前方领路，其余人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这次她没有故意带偏。
    除却绕开藏有异魔的阴暗角落，还谨慎躲避看似和淤泥相仿的泥沼水泡。
    平心而论，
    如果不是有一位熟知地形的向导存在，即便是玩家也不愿踏足此地。
    “小心点，虽然我们的人给出了安全路线，但沼泽情况千变万化，没人能保证万无一失。”
    女管家手捧一份新的羊皮纸地图，边辨认方向边大声提醒。
    赶路途中，雨势变大了。
    打湿身体，降低能见度之外还让脚下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即便是顾及形象的男爵，此时照样模样狼狈。
    夹杂雨水的冷风，打散了她的头发。
    手工定做的长筒马靴在泥土上踩下浅深不一的两行脚印。
    好几次她差点趔趄摔倒，所幸苏玛丽及时伸出援手，才没让男爵掉进泥沼当中。
    终于在十几分钟后，
    一座夹杂在枯树森林之中，在晦暗环境环境中显得不起眼的废弃村落，出现在视线里。
    “到了，就在前面。”
    管家露露眼前一亮，脚下步伐不由加快几分。
    迈过这片早已没有生活气息的朽木残垣，废墟中央极其醒目的空地上，一座线条复杂的圆形法阵映入眼帘。
    法阵边缘矗立着十几道斗篷黑影，他们双手交叠按压在胸膛处，默默念诵着什么。
    化为白骨的头颅、风干后的肠子、盛有红色液体的瓶子、造型奇怪的黑色肉块、揉捏成圆饼状的可疑粪土...
    大量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祭品按照既定规则整齐摆放在法阵当中。
    秦诺注意到，在所有祭品的正中心立着一座精美雕像。
    造型与爱琳女神高度相似，
    不同的是一座是纯白色，一座是墨黑色。
    “男爵，这是？”
    苏玛丽眉头皱起，他虽不了解实情但眼前一幕怎么着都像是某种邪恶献祭仪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