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阿姨眼带怀疑，她收敛笑容打量着苏云，苏云看起来像是并非开玩笑。
    她将目光移向那些无业工人，这些工人拖家带口的，少说都有五六十人。
    食堂阿姨道：“不是正式员工的，只要有钱也可以吃饭，”毕竟他们食堂本来就是做生意的，“但是这么多人，你真要请他们？”
    她没记错的话，这姑娘昨天就吃了一顿饭，还是吃的最便宜的素菜，自己都很拮据了，哪来的闲钱？
    “你一个试用期员工，付费的饭都要吃不起了，还请那么多人吃饭，哎哟，你是想逗大家笑吗？”
    说话的是王凤，苏云看去，她的餐盘里正装着一拳头大小的肉，那肉是切开的，看起来像是西餐厅里一两分熟的牛排，但肥瘦不一，横切面上血迹斑斑。
    王凤边说着话，边嚼着嘴里的食物，那食物似乎很劲道，她的嘴角挂着血迹，嚼了许久才吞咽下去，然而她舔尽了嘴边的血迹，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挑衅地看着苏云。
    真是个奇怪又无礼的人。
    苏云先是回答食堂阿姨的话，“当然，他们的饭菜由我请。”
    食堂阿姨让开拦住无业工人的动作，那些人就在苏云的示意下，去食堂打饭的窗口排队。
    提供拿手菜的窗口不允许无厂牌工人打菜，他们看着菜品闻着香味，止不住吞咽口水的动作，又看了眼苏云，最终都默默的在平时的付费饭菜的窗口排好长队，因为人数过多，昏菜素菜两个窗口都排了两列，直接排到了门口。
    苏云进入食堂内，径直走向王凤所在，而后微笑着看向王凤：“王组长，昨天的工钱你还差我十块，现在是不是该补上了？”
    离得近，苏云注意到王凤的袖口露出的胳膊上似乎有一点啃咬的痕迹，她的脖子上也有什么抓挠之后的红痕，四道长短深浅不一的印子像极了是被人用手抓出的，就连脸颊上也有破皮的红痕。
    苏云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看来余楠猜得不错。
    因为这话，身旁的其他小组的组长看向王凤，这看得王凤脸色极差，自己手下当面要钱，说明她连手下都管不好，自觉丢了面子，眼一道怒道：“什么十块钱，哪来的十块钱！”
    也就余楠那一小组的组长默不吭声的扒饭。
    她们组的新人不好惹，她现在后背都还在痛。
    都是因为那个怪力少女，但自己不像王凤，既然明面不行，可以来暗的，犯不着现在就开始直接做小动作。
    这么想着，便掀了掀眼皮看向苏云，她这一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煞神。
    小组长脸色一白，她眼睁睁看着余楠蹦蹦跳跳走进食堂，来到了她前面，然后哇了一声，听得她后背似乎更疼了。
    余楠没管其他人，而是对着苏云委屈控诉：“苏苏姐姐你居然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叫我呀。”
    苏云道：“时间还早。”
    余楠顺着话问道：“这么早，苏苏姐姐……是已经吃好了吗？”震惊。
    苏云离开了好久了，道理已经打好饭了，而不是干站在食堂内什么都没做，除非是已经吃过了。
    小姑娘深以为然，非常受伤。
    她的嘴角向下，眨着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苏云摇头，“没。”
    关于任务，并没有什么好隐瞒，昨晚的时候余楠这人应该已经听了全部，于是道：“趁着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请他们来吃饭。”
    余楠立刻眉开眼笑，“我就说苏苏姐姐怎么可能这么无情。”
    她并没有过问太多，而是看了眼长队，道：“难怪这些人看着有点眼熟。”
    小姑娘说完，这才注意到苏云前面的王凤，随即了然，而后一拍胸脯，“苏苏姐姐你忙，我去排队打饭，你是吃荤的还是素的？我带。”
    苏云道了谢，选了素食。
    等余楠至最末排队，苏云这才收回视线，微笑着看着王凤，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怎么看着怎么不友善。
    王凤气得要拍桌，“什么钱不钱的，昨天不是给你了吗！”
    苏云有些遗憾：“看来我需要去找李经理拿…”
    她话还没说完，王凤脸色一变出声打断，从包里摸出一打钱，从中抽出十块，猛的拍在桌上，“给你，呸，大清早的找晦气！”
    苏云淡然的拿好钱，转而离开了。
    队伍过长，食堂就一个打饭大叔，手速没那么快，这会儿队伍也没走几步，苏云要找王茜拿回原本该给的定金，顺便去确认一些事，像王凤这么记仇的，受了这些伤也不会憋着来食堂悠闲吃饭。
    于是告知余楠，自己需要离开一会儿，一会儿再回来。
    余楠没有询问，笑嘻嘻比了个ok的手势。
    苏云先是去了三栋六楼的车间内，房间里的布置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多了两个工位，两个眼熟的女人。
    这两人苏云见过，是昨晚上突然不见踪影的无业工人其中的两个。
    房间里已经有不少人开机做工，王茜也在里面，她极快速的做着手上的皮质东西，那状态，像是想在未来十多天的时间里将下个月的量也一并完成。
    对于苏云的到来，也没有半点察觉。
    苏云倒不急，她先是去看了一下电子显示屏，果然，那屏幕上原本王茜的工作量排在第二位，这会儿直接降在了倒数第二，也就排在业绩数量为一的自己的前面。
    业绩降了足足一千多，只比自己多了十，这十的业绩，恐怕也是她今早做出来的。
    至于她原本的一千多业绩，王凤的业绩总数涨了七八百，其他工人也有小弧度涨幅，和先前苏云观察的做工速度对不上，明显超出了原本的速度范畴，是以，余下的恐怕是落在其他工人头上，毕竟一次多了一千多有些过于夸张。
    其实也差不太多。
    苏云走向王茜的工位，神情复杂的看着手脚不停，神情都有几分焦躁的女人。
    最终轻叹一声，“没用的。”她做得再多，得最王凤都会给她改了的，可能之后几天不改，但月末结算必然不会留她，譬如她自己，如果成为正式员工，照常规的，她也留不到下个月。
    王茜动作一僵，倏然看向苏云。
    苏云的脸上没有一丝嘲讽，像是有那么一些同为打工人的唏嘘。
    王茜移开目光，颓然的坐在工位上。
    苏云和余楠没有错，昨天是自己的孩子听了王凤的挑拨，去找苏云她们，孩子还能完完整整的让她接走已经不错了。
    虽说这两人坑了自己好几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