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因为她要我，我就得要她？叶晓晓，你知道，我早中了你的毒！我这辈子离不开你！”
    顾薄臻说不感动是假。
    林恬儿这三年对他，对小晏晏的关心和照顾，都是真心实意的。
    但感动是感动。
    他从未想过跟林恬儿在一起生活是什么画面。
    他只幻想过他跟叶晓晓的一家三口，甚至一家四口。
    林恬儿曾经救赎了他。
    但他人生的所有新鲜体验，都是叶晓晓给予的。
    第一次心动。
    第一次爱而不得。
    第一次以死相护。
    第一次想象白头偕老。
    “这辈子还长，你慎言！”
    叶晓晓看着依然年轻俊逸的顾薄臻，算了算他的年龄，她觉得自己带小晏晏离开，他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且，相对于她，他的机会还很多。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的真心话我不感兴趣。”
    “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走？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还对我有感情！”
    顾薄臻说着，抓住叶晓晓的手。
    叶晓晓盯着被他抓紧的手指，一点点把自己的手指从里面抽出来。
    “我妈都死了，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你死心？”
    叶晓晓这是第一次主动对着顾薄臻提及兰美株。
    她灼灼盯着他。
    顾薄臻被她看得心里发怵。
    想起自己朝兰美株扔出去的那一刀，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过去三年，那个画面时不时会闪现于脑海。
    出现一次，就折磨他一次。
    以至于多年来，他听不得，想不得那个情景。
    “那是意外！”
    顾薄臻脸色微变。
    语气却坚定。
    他想过，如果他还想跟叶晓晓在一起，他就必须跨过那道心理阴影。
    只有坚定告诉自己，那是意外，是不受控的意外。
    他才能面对叶晓晓。
    “那不是意外！我妈从未想过伤害你，哪怕她枪是真的，她也不可能击中你！”
    “顾薄臻，或许从刑罚上你是无罪的，但在我这边，你有罪！”
    “且，我无法接受林恬儿的存在！就如你所说，我暂时对你还有感情，我还没完全忘记你，正是因为我对你还有爱意，我无法原谅你曾隐瞒了你跟林恬儿的婚史！”
    叶晓晓笑着说出一切。
    她不怨不恨，就是淡淡陈述。
    “有名无实的一个月而已，很重要？”
    顾薄臻无法理解。
    在他意识里，那段时光是他此生最不愿回忆的。
    他不觉得有自揭伤疤的必要！
    “既然你觉得不重要，那小晏晏跟你生活还是跟我生活，反正能见到他，让他跟我走，何必介怀？”
    叶晓晓灼灼盯着顾薄臻。
    她反问得理所当然。
    顾薄臻觉得，跟女人，特别是自己老婆，是无法讲道理的。
    他瞥了眼还在乐园玩的小晏晏，抓着叶晓晓的手，将她带进了商场的一处无人角落。
    这里能看到小晏晏，又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顾薄臻觉得身心俱疲。
    他好不容易找到叶晓晓，是真累了。
    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跟她吵架上。
    “我带小晏晏走，你正好可以跟林恬儿重新开始！我们是分开，但我会祝福你……”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吃醋了，对吗？”
    顾薄臻捂住叶晓晓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不相信她会放弃自己！
    “遇到我这么大方的可不容易，毕竟，没人能在我这种情况下祝福前任！”
    叶晓晓别过头，才不承认自己吃醋。
    跟自己的私人感情相比，她更怕无法面对兰美株。
    亦或者说，她是无法原谅自己！
    若不是她执意嫁给顾薄臻，兰美株可能不会死。
    想到兰美株死后躺在太平间的画面，叶晓晓挣扎力道加大。
    原本说好不恨他。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是有恨意的。
    “为什么不仔细判断！为什么没看清楚就动手！若不是你，我妈可能已经去周游世界了！她能过得开心，能过得潇洒，现在，什么都没了！她死了！死在你手里！”
    叶晓晓过去三年从未这般歇斯底里的喊过，哪怕兰美株刚去世那会，她也没有对任何人发泄过情绪。
    此刻。
    再度面对顾薄臻，沉寂三年的情绪一瞬间喷发。
    “让我赎罪！给我赎罪机会！”
    顾薄臻见叶晓晓情绪激动。
    他的手掌也被叶晓晓死死咬住。
    在无法挣脱之际，他任由她咬着。
    趁她松口之际，他俯身过去，以唇代替他的手。
    “恨我，怨我，发泄出来就好！”
    顾薄臻没有其他心思，他满脑子都是怜惜。
    他怜惜过去三年叶晓晓的处境。
    怜惜她因为自己的错而备受折磨。
    “恨你怨你有什么用？我妈能活下来？”
    叶晓晓等顾薄臻停下，她狠狠，带着一股恨意，在他下唇狠狠咬一口。
    这一口，是用了点力气的。
    只一下，一股铁锈味便沁在口腔。
    猩红的血色太过显目，叶晓晓盯着那抹鲜艳的颜色，觉得心里的恨意，有所缓解。
    杀人果然应该偿命。
    只有见血才能抑制仇恨。
    “舒服了点的话，再让你咬一口！”
    顾薄臻见叶晓晓微微一怔，他主动把唇再往前迎了迎。
    就这么弯着腰，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方寸之内。
    他是心甘情愿的。
    只要叶晓晓能解恨，能心里好过点，就是天天被她咬伤，他也甘之如饴。
    “我这次过来，不是跟你商量，我是通知你。我要带走小晏晏。”
    叶晓晓紧紧闭上眼睛，她觉得跟顾薄臻纠缠下去，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她没有理会他的动作，推开他，转身去餐厅。
    “晓晓……”
    顾薄臻见叶晓晓背影坚决，他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
    他上前，从她身后抱住她。
    下巴搁在她肩窝里。
    双手圈着她的腰肢。
    这个拥抱，他思念了三年。
    他无论如何不会撒手。
    “求你……”
    “别离开我！”
    顾薄臻这辈子用“求”这个字，极少。
    他对叶晓晓开了口。
    叶晓晓从未从他嘴里听过那个字，她也浑身一震。
    她震撼，他能放下尊严。
    她惊诧他能如此低声下气。
    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画面。
    他的气息喷在她耳边，身后的怀抱那么熟悉，那么安全。
    明明他们该是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明明她可以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之一。
    一切都毁了。
    “顾薄臻，晚了！我妈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