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简潼的手机也不知道震了多久，她才从思绪里慢慢回神，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
    “喂？”简潼的声音虚弱，眼睛也是无神。
    “简潼，你去哪了？”李成瀚从床上坐起来，上身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赶紧找她了。
    “我在西山。”简潼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面色看起来很苍白。
    “西山？”李成瀚反应过来，西山！
    “待着别动，我去接你。”李成瀚没问原因，孩子要看母亲，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太过思念了。可他得去接，不然他是不放心的。
    “不用，我骑了车。”简潼声音还是很平静，但在电话听起来就是距离感。
    “骑车多冷！我去接你，你的车我帮你运回来就行了。”李成瀚说着已经起床去找衣服。
    “成瀚哥，我很快就回去了，你不用接。”简潼也慢慢站起来，可跪的时间太长，她的膝盖都发麻。
    “你听话，这么冷你别吹风，会头痛的。”李成瀚心疼地说。他知道简潼肯定很难过，才会一早去西山，只怪自己睡得太沉，不然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去。
    “你刚起床吧？估计你洗漱完我也快到了，骑车下山很快的。”简潼的声音里有了点温度，听起来像是关心。
    “别！别赶，我等你，你慢慢走，走多久都可以，不要急。”李成瀚紧张得不行，这要是在山路上骑快了，万一遇到什么紧急路况可怎么办？
    “好，那你别来了，我这就往回走。”简潼说着拿起头盔，看了眼旁边被风吹得凌乱的野花，又用手去把它们摆好。
    下山的时候要快些，因为都是下坡。简潼每年虽然要来好几次，可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大概是心里装的事太多，才会觉得这条路特别漫长吧。
    又走到当时车祸发生的地方，简潼特意收了手上的力气，让车子慢慢往下滑，心有余悸地看了好几眼那个地方。她从没骑车来过，所以这次比以往的视野都要广一些。眼看着到了转弯的地方，简潼几乎把车子控制到10码左右，很缓慢地过弯转向，下山前的所有弯道就没有了。
    简潼又骑了几十米，突然停下车子回头。她记得从前这里不是这样，好像这里的路修过调整过似的，没有那么陡也没有那么窄了。难道这里一直以来总是发生交通事故吗？简潼骑着车退回去，走到弯道那里，往下看了眼当时摔下去的陡坡，似乎也被填充了一些，没有那么高了。自从那件事以后她每次来从没特意看过，所以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变了，今天对这些改变就觉得很惊讶。要是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坡，会不会姐姐现在就是好好的，她也从没吃过那些奇奇怪怪的苦？
    简潼闭了下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把这些有的没的假设收走，然后骑上车回家。
    李成瀚穿着一件灰色丝绸的衬衫和白色粗花毛衣外套，洗漱好又准备了些吃的放在餐桌上，就冲了杯咖啡在客厅坐着，等简潼回来。厨房的锅上热着馒头花卷，还有豆浆机里的豆浆也被保温，简潼回来就能吃口热的。李成瀚不时看表，已经过去40多分钟了。其实他知道西山很远，怕简潼急着往回赶，又急着想要她快点回来，心里很是矛盾。
    又过了20多分钟，开门声响起，简潼摘下手套和头盔走进来，脸色很差的样子吓了李成瀚一跳。
    “怎么了这是？”李成瀚快速跑过去接过简潼手里的东西放到鞋柜上看着她问道。
    “没怎么啊，我先去换衣服。”简潼都不看他，身上被灌了冷风，现在只想要穿上舒服的衣服好好睡一觉。李成瀚看她没有精神，就只能先让她进屋。
    简潼从衣柜里拿了件宽松的白色薄针织，里面穿了件纯棉的黑色吊带，又拿了条灰色裤子出来。他有些担心，就敲门进去看，结果发现被窝里缩成一团的简潼，露出眼睛看着窗户发呆。他走过去轻轻在床边坐下，声音很轻地问：“头疼吗？”
    “没有。”简潼声音小小的，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其实已经开始疼了，回来的路上就开始了，现在整个右侧的脑袋都开始发烫，她已经痛到咬着牙根坚持，嘴上还是说的很轻松。
    “那吃点东西好吗？我弄了些热的，你一大早出去，这会儿肯定饿了。”李成瀚说着，想起身去端杯热豆浆过来，被简潼又出声制止：“不用，我不饿。”李成瀚回过头，他知道肯定有事，但不知从何说起，更不敢问。简潼心里的伤太重，无论怎么说都是修罗场。
    “那我陪你一起睡，好吗？”李成瀚摸了下简潼的头问道。
    “嗯。”简潼应了声，李成瀚才脱下外套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简潼没睡暖，转身过来紧紧抱住他，把头放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任由剧烈的头痛席卷，她像是自罚一样地生生忍着。简潼甚至在想：就看你能痛到什么程度，有本事就痛死算了！这赌气般的想法让她皱着眉头，表情难看得说不出话。
    李成瀚伸出手让简潼枕着，环住简潼的背用手指绕着她的头发。此刻他才安心，比早上迷糊中醒来看不到人要安心得多。
    “你昨天取回衣服了吗？试过没有？”李成瀚找了个话题，反正他也是要问这件事的。
    “取了，没试。”简潼惜字如金，根本不愿多说话。
    “那下午吃的什么？”李成瀚又问。
    “吃了块蛋糕。”简潼用头抵着李成瀚的胸口，面部都开始抽动。
    “我昨晚回来得晚，也没怎么吃东西，你要不要跟我吃一点？或者喝点什么也行。”李成瀚说了这么多，还是想哄着她吃东西，他很担心，又不能问什么，只能用这种办法想让她好受些。
    “我昨天下午去疗养院了，医生说我姐姐好很多了，她能听得到也有感觉，应该很快就会醒了。”简潼没有回答李成瀚，而是说了这件事。李成瀚听后很高兴，松开一只手低头去看简潼。
    “真的？那这是好消息啊！”李成瀚很高兴，他只能看到简潼的额头，看不到她眼睛都睁不开的表情。
    “嗯。”简潼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说，李成瀚才反应过来，一定还有坏消息，不然简潼不会这样的。
    “那，你怎么一个人去西山？我醒了跟你一起去不好吗？我也想去拜访一下阿姨，告诉她你们有我，以后只要我在，你们都会好好的。”李成瀚只能这么说，这也是他的心里话，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去一趟，买束花，再说说话，告诉她别担心，简潼现在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