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机元气，有虚有实，有浓有淡。

    灵穴之地，汇天地之灵机，元气浑厚，有诸般灵药生长，孕育种种矿产，可谓宝地。

    所谓无灵穴难成世家，修行所需外物诸多，若无一座灵穴来作为底蕴，开采外物，供应一族之人修行的花费属实令人恐怖，消耗不起。

    别的不说，若无灵穴，那么纯元精玉何来？

    而灵穴之中还有一产出，便是灵石，蕴含灵机元气，曾经风靡玄黄大界。世家最开始便是以灵石为食来修行，所谓日啖灵石三百颗，不修玄功亦成仙。这成仙自然是妄言，但灵石的好处却是真的。

    但后来发生了件大事，杜铮也不清楚其中缘由根底，只知道自那之后，天下便无真正的干净灵石。灵穴中开采出的灵石，若不经金丹大修的丹火熬炼再炼化，那么自身的法力元气便会被魔染，最后化为无情魔头，霍乱世间。

    当然，这个魔染所需的量很大，正常来说是很难达到的。

    只是灵石矿藏大多在世家手中，世家又多有不思进取、贪图冒进之辈，以身犯险，最后有不少世家子弟被魔染，千百金丹魔头席卷九州，又是一场魔劫。

    不过虽然世家、大宗等势力金丹之下几无灵石，但在散修中灵石却是火热。

    世间九成九散修都苦求无法无门，灵石这等炼化便可增长修为的外物，不过是区区魔染之危，怕个鸟！像是海外那等散修的地界，多是以灵石为资粮的修士，没大宗管辖，倒是比洲陆之上的散修厉害几分。

    像是杜铮杀的这俩货色，身上连块完整灵石都没有，只是些灵石晶粒碎，属实是穷惨，怪不得会来杀他谋富贵。

    “不过……”

    杜铮站在原地，看着掌中的灵石晶粒，目光闪动。

    一呼，一吸。

    灵石晶碎里的灵机被杜铮吞吐呼吸间的异力牵引而出，一股元气裹挟，导入丹窍，糅进云海，经龙虎二意淬炼。

    丹窍绽放微光，吐浊纳清，揉炼元气。

    一股莫名的浊气从口鼻中溢出，发出丝丝阴笑窃语，最后消散于无形之中。

    “果然。”杜铮一笑，“道果非我现在可揣摩的力量，哪怕是魔染之力，都被纳入故气的范畴当中，随之吞吐出去。这灵石旁人还需丹火熬炼去魔染，对我来讲，倒是无碍！”

    灵石中的元气尚在其次，甚至不如世家所造的纯元精玉元气磅礴纯净。最妙的，是那天变地动糅进其中的缕缕灵机，能为丹窍元气增几分灵性，助之淬气炼真。越是菁纯的灵石，其中的灵机越是玄妙，其中最贵者为紫青仙晶，传言有仙韵法准，对仙道大能都有助力。

    当然，杜铮自是不奢望那什么紫青仙晶，实在是虚幻了些。但哪怕只是这些灵石边角的晶碎，其中的残缺灵机吞入丹窍，云海便又炼实几分，变化多上几重。

    杜铮随手将灵石晶碎收入袖囊，思忖：“如此一来，降妖除魔之余，倒是要收集些灵石，好快些踏入淬气炼真的境界。”

    灵石中的魔染之力需丹火才能熬炼干净。

    哪怕是世家豪族，也没这么豪奢，毕竟有丹火的随意炼些丹丸都要在寻常灵石之上。而上品灵石，那可是这些大修用得着之物，自不会赏给胎息境的小辈，不如赏些丹药，亦或者净元法水之流更合适。

    杜铮若能仗灵石修行，倒是能拉近些与世家子弟的差距。

    想至此，杜铮人已回到丹顶白鹤背上，看着两具尸体，以及尸体上的两本残卷玄书，思量一番，最后还是拿了回来。

    这二人的玄书道术，属实是叫杜铮看不上眼，修之无益，反而还要拖沓自身的修行。但后一想，散修中向来是无法无术，再如何简陋、残破的法门，怕是都能卖出个高价来。而散修以灵石为币，他想多收集些灵石，这两本残卷玄书反倒是有大用。

    “叫我瞧一瞧。”杜铮掏出堪舆图来，“小青山在隔世关西二千里，途经一座散修坊市，倒是能落脚看看。”

    一声鹤唳，垂翼招风，两侧草木低垂，丹顶白鹤便已飞入天中，向着隔世关西方而去。

    德冠院的丹顶白鹤非寻常之鹤，好比千里马，有日飞千里之能。当然，这是竭力之速，若爱惜白鹤，不竭力而飞，也能日飞五百余里。

    杜铮知劳逸之理，倒是没苛责白鹤去竭其全力，只是寻常之速便可。

    而这白鹤飞于云间，伸手可触之，坐看云卷云舒，天气变化，另有一番自然妙理在其中。他所修道术便有云雾之变化，玄功更有风云之说，如今亲眼一睹，便略有所悟。

    下午，日落西垂，远处天穹云霞被染成火红之色，丹顶白鹤向下而落，在一座小丘前停下。

    “阵法？”

    杜铮看向面前的小丘，黄土堆成，不见绿色，掺杂了些碎石，看起来好不凄凉。

    他伸出手，一道元气飞出，小丘处虚空泛起波纹来，云雾逐渐弥漫起来。不一会，一个灰白袍子的中年汉子从波纹与云雾中走出，看到他，顿时一惊。

    “这位朋友，可是来青云坊市？”中年汉子暗自擦了把汗，小心翼翼问道。

    杜铮随手扔了一粒灵石碎，道：“我来坊市看看，顺便住一晚。”

    “得嘞！”

    中年汉子连忙伸手接住灵石碎，面色大喜，连忙从腰间摘下一枚青竹牌，双手捧着交到杜铮手里：“这是坊市的符证，您挂在腰间便可入内。”

    杜铮打量了青竹符证一眼，有够简陋的，正面是一道云纹。

    把这符证挂在腰间，与弟子玉印挨着，杜铮手牵白鹤，道：“还请在前带路。”

    中年汉子弯着腰，走在前面带路。两人一鹤走进波纹云雾中后，两个呼吸的功夫，尽数消散，人也不见，只有那座黄土小丘依旧。

    杜铮跟着中年汉子走了十来丈路，耳边只听见“啵”的一声，豁然开朗。

    嘈杂的叫卖声、嬉笑声涌入耳中，茅草屋、石瓦房，映入眼帘。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贫贱富贵，此间修士百态，有行走匆匆，有与女携手，有摆摊卖货，有黑衣如刺，叫杜铮有一瞬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便是散修的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