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铮走后，李书武独饮，忽然大笑起来。

    “有趣，实在是有趣。”

    他将碗扔在一旁，提起酒瓮豪饮，将一瓮烈酒尽数送入肚中，哈了口气。

    李书武心想，“旁人都说这杜铮心高气傲，以前只当是句玩笑话，如今来看，倒非玩笑。不过中上之姿，竟欲同许慎独试比高？”

    从杜铮问出修行年月来，他就猜到了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无他，必是缩短积蓄时间的外物。

    此等外物天下间不知凡几，大多都有这样那样的代价，没代价的又大多珍贵。说来，也就世家所造的纯元精玉，最是适合胎息境的修士使用，而且没那么珍贵。

    说白了，不过是将人积蓄元气的过程挪移到了精玉之上，每一枚成品的精玉，都需百年来积蓄元精。

    不过对方没明言要什么，李书武也懒得打破默契，讲一番年岁之论，又给人介绍了墨守观如今的宝贝弟子，最后才顺势将这纯元精玉引出。

    而且，是用杜氏那位引出的。

    李书武将瓮砸碎在地，滴酒未剩下，心道：“杜予敬那厮也是厉害，资质比不过许慎独，硬是靠着杜氏资源砸了个平手，真是羡煞我也。若把那些资源给我，至于还要在这苦巴巴的收集法水？

    小师弟啊小师弟，我反正不管你是真傲不自知，还是有底气在身，反正情况我是跟你讲了。想要彻底把自己身上的因果解了，唯有压过那厮才成。”

    至于压过那厮后，以对方的气量是加深因果还是如何，李书武是绝不知道了。

    ……

    静室。

    杜铮取出与李书武换来的纯元精玉。

    这精玉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形似圆珠，纯白无暇，内里元精浓郁。拿在手中，只觉得有种冬日里围炉烤火的暖阳之意。

    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就能够支撑一位胎息修士从归元入窍，步入氤氲云海，免去积蓄的过程。

    他把玩一会，尝试摄取元精修炼了下，不由笑出声来。

    “李师兄啊，这是又‘心神激荡’了。”

    果然，免去积蓄的过程没那么简单。这玉内元精与玉质固成一体，牢密难分，若无合适的吞吐之法，极难利用它来修行。

    李书武有没有吞吐之法？

    那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他没有跟杜铮讲。这倒是合情合理，毕竟交换的内容中并无吞吐法门，他不给也正常。

    只是这事前也不做个提醒，倒是跟之前来拿形意六式交换净元法水，却不告知修炼所缺，是一模一样啊。

    李师兄，心思多，忒不老实了些。

    他最后用杜氏那位来引出此物，怕是也存了激起自己心中怒气的想法。若还是以前的那个杜铮，定然是中计，最后又陷入什么圈套中了。

    杜铮嘴唇勾起，复而冷笑：“只是李师兄，你真以为我没办法不成？”

    他手捧纯元精玉，运起玄功道术。

    只见丹窍大开，两道元气涌出，化龙虎之形，聚风云之性，将精玉裹住。

    龙吟虎啸，异象频出。

    咔嚓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那被龙虎元气包裹的精玉边角裂开道纤细之缝，一体之形被破，元精外泄，然后便被杜铮裹挟，因“吐故纳新”道果所带来的强大吞吐之能吸入体内，运炼归窍。

    杜铮心道：“果然，这龙虎二式，我是选对了。”

    他此番虽是运起一气龙虎经，但其中那龙虎之形是以形意龙虎二式的龙虎神意为主，从而有了极强的破坏力，破开精玉外壳。

    玄功、道术，皆讲龙虎之语，虽非同一之意，但形却类似。

    龙虎二式不如云龙风虎大手印更能同一气龙虎经功术结合，但也不错了，起码杀伐之力更强了几分。

    他此时也不多想了，只是存思龙虎意，运起玄功道术，炼化精玉。

    说到底，杜铮炼化纯元精玉的手段并非正统，故而没法同正统之法一般随使随用，不使不用，元精外泄可不管你炼还是没炼。

    日夜勤运功，静室中风云变化，龙虎相随，金水二气流转。

    腹中饥饿，便服下一枚辟谷丹。除了中途快步去库房，取了一月俸给外，那是基本没动过身。

    这一炼，便是一月多半。

    咔嚓！

    碎裂之音响起。

    杜铮手中精玉其上裂纹密布，此时再添上最后一道，顿时不堪负重，整个破碎开来，化作玉屑，随风飘洒在静室中。

    这枚纯元精玉，其中元精被他吸收殆尽，本体也破碎了。

    “果然。”

    杜铮睁开眼，复而收功，种种异象尽数消散。

    看着空中闪烁晶莹之光的玉屑，叹了口气：“没有正统之法，反而成了竭泽焚薮之举。”

    他之前听李书武讲了。

    这精玉使净了后，本身便回归纯玉之身，体内无半点元精。到时候只要再放回灵穴之中后，经过百年孕育，便再是一枚纯元精玉。

    哪像现在，直接崩解成了玉屑。

    “不过……”

    杜铮内视丹窍，只见一片元气氤氲，好似天穹布云，弥漫四方，化如天海。

    氤氲云海！

    吞服谷精丹，并将一枚纯元精玉给使干净后，杜铮便到了。

    此境说来简单。

    归元入窍后，打磨秽质，增厚元气，直至增无可增，弥漫化云海。当然，若是不求个纯粹，也可不打磨秽质，只不过那时便不是如今这白云海，而是乌云海了。

    而如今杜铮这片云海，清亮干净，纯色素白。云卷云舒间，如海起浪涛，云气粘稠如液，非只是云雾之形。

    这是他这段时间随着修行，不间断吐故纳新，打磨元气的结果。

    比之旁人的丹窍元气，氤氲云海，杜铮的要更为厚重，如悬空素白真海洋，云卷如浪，根基浑厚无比。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成果。

    杜铮张口一吐，只听一声虎啸，白金气自肺中涌出，宛如一道剑光闪烁而过，将面前的案牍切成两半。随着他再一吸，这道金气又回了体内，在肺脉中循环不休，随呼吸吞吐不断。

    杜铮淡然一笑：“这口虎啸金气算是养好了。”

    这口虎啸金气，乃是他从龙虎二式中的虎式中参悟而出，结合了自身吐故纳新之能，将已经同白虎烙印结合极深的元气自丹窍中抽离出来，养在肺脉之中。

    这一口气，秉承白虎之意，金气之性，有威震群兽、锋锐斩物之能。

    杜铮思量过，若是三丈内同境修士与他斗法，趁其不备祭出此气来，必能建功而胜，算是有了一式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