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风宇鬼鬼祟祟地进屋，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关上，在顾零和许晏清一脸无语的表情中坐了下来，神情猥琐中带着一丝神秘与激动。
    “稳了稳了，这下稳了！文景大佬也来参加天师会了！”
    顾零脸色一僵，这人不是从来不喜欢参加这类比赛的吗？
    顾零有些头疼，早知他要来，我就不来了。
    许晏清疑惑：“你叫他大佬，那他的实力应该不错，你怎么很高兴的样子？”
    上官风宇眉梢一扬，将文景大佬那些年的二三事一一道来。
    若是写个人物小传，名字大概是《我刚正不阿的大师兄是如何误入歧途的》。
    文景家境一般，但天资极高，在没有接受天师修炼法门的情况下，硬生生靠着天赋摸索着成为天师，十六岁时凭借三品下等的实力加入天师联盟。
    如今二十有一，在天师联盟这一届的小辈中，也是要被尊称一句大师兄的。
    这人性情刚直古板，年纪轻轻像个白发苍苍的老古董，最是循规蹈矩，与顾零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两个人的孽缘是从四年前开始的。
    文景接到消息去解决一名有鬼将实力的恶鬼，到达目的地没多久就与恶鬼缠斗起来。
    按理来说这鬼将的实力与他相差不大，偏偏打了半天他都处于下风。
    莫非是这只恶鬼身上煞气太重的缘故？
    眼见着恶鬼要逃，文景又使出几分力气将恶鬼困住，他俩从清晨打到午夜不曾停歇，忽然，一枚暗器迎面而来。
    他闪身避开，又去抓恶鬼，只见那身着黑色斗篷的恶鬼，从大大的兜帽底下发出一道脆生生的女音：“大哥，鬼珠都给你了，你就放了我吧！”
    顾零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她就不该贪图这颗鬼珠！
    你说说，你又打不过我，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缠着我干啥？
    天师们有一个独特的网站，注册信息以后可以在上面接与鬼物相关的任务，文景这次的任务就是在这上面接的。
    任务已经被人接下，其余天师自然不能插手，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顾零刚满十五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专挑这种被人接下的任务去截胡。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她仗着自己身上煞气浓郁，每每都会伪装成鬼物，假装是鬼物之间的厮杀。
    一般的天师不敢招惹煞气浓郁的鬼物，偏偏这次在文景这里栽了跟头。
    文景充耳不闻：“恶鬼，受死吧！”
    要不要承认自己天师的身份，这是个问题。
    文景出手越发狠厉，顾零惆怅、难过、叹息，终于还是用了青玉剑。
    晶莹剔透的青玉剑在黑暗中散发着荧光，文景被汹涌的煞气裹挟着摔倒在地，昏倒之前唯一的念头是：这柄剑，我曾见过的。
    当然啦，天师府那个混不吝的顾零就是用的这柄剑。
    这时的顾零浑然不知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离开之前还特意将扔出去的鬼珠捡了回来。
    自那以后文景时常去找顾零切磋，信奉扮猪吃虎、底牌越多越好的顾零，自然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真正的实力。
    文景来一次，顾零便输一次。
    文景自然不服，顾零恼了，寻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将文景套麻袋好好收拾了一顿。
    说来也怪，文景被打了一顿之后不知觉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摇身一变成了顾零的头号脑残粉。
    逢人便说顾零如何英姿勃发、实力强大，为了给他留点面子还特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他。
    顾零“第一人”的名头一方面是因为她“斩杀鬼物，一剑而已”，另一方面就是文景锲而不舍的宣传。
    当然了，套麻袋这事儿外界是不知道的，包括上官风宇在内的人只知道文景莫名其妙成了顾零的拥护者。
    文景这样正直刚正的好苗子竟然把顾零当成了偶像，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天师传闻四：一见顾零误终身，文景是个好例子。
    天师联盟的师弟师妹：大师兄，你何时才能迷途知返啊？那厮不是好人呐！
    ……
    听完故事，许晏清将水杯放在桌面，“噔”一声响，顾零的小心肝也跟着跳动。
    有事姐姐，无事顾零的上官风宇还在兴奋：“这种脑残粉最好对付了，文景的实力强，等他解决大部分参赛者再和顾零对上，到时候只要顾零一句话，他不就乖乖认输了？”
    文景是当之无愧的天赋型选手，据说如今已经是二品中等天师。
    在上官风宇看来，顾零如今不过是十九岁，再怎么天赋异禀，顶了天去也就是堪堪二品的实力。
    若是有文景主动认输，个人赛第一名岂非囊中取物？
    许晏清的语气不阴不阳：“实力强大、相貌英俊的追随者，顾天师，你的魅力还挺大。”
    上官风宇挠头，虽然文景的确长得不错，但许晏清是怎么知道的？
    许晏清知道吗？他当然不知道。
    但是，害！吃醋嘛，管他那么多干啥。
    顾零弱弱举手，得了许晏清一个眼神才说话：“我俩除了打架可没有过多交流，而且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许晏清轻飘飘瞥她一眼：“没关系，明天就见到了。你现在出去走走说不定也能遇见。”
    顾零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本正经道：“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在外面乱跑。”
    许晏清微微勾唇，拿起一个砂糖橘开始慢条斯理地剥。
    汁水沾染上他的指尖，越发显得他的手莹润漂亮。
    他掰开一瓣橘子递到顾零嘴边，顾零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也不知看的是手还是橘子。
    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顾零盯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手，觉得这瓣橘子……不太甜。
    什么？你说上官风宇？
    自觉自己不应该在房里，而应该在别处的上官风宇，眼瞅着周围开始冒粉红泡泡，急急忙忙出了门。
    大门砰一声关上，许晏清又掰开一瓣橘子，只不过这一次是往他自己的嘴里送。
    顾零等了一会儿，直到许晏清将这个橘子吃完也没有再喂她。
    她拉着许晏清的衣袖轻轻一晃：“你怎么不喂我？”
    许晏清一脸理所当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哦。”
    许晏清正疑惑顾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一片阴影忽而压了过来。
    浅浅的橘子香味在唇齿间弥漫，许晏清的手紧紧抓着顾零的衣服，之前沾染上的橘子汁在白色的衣服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迷离间，许晏清听到某人含着笑意的话语：“砂糖橘，果然很甜。”